周妈妈点燃了三根线香,走到沈夫人跟前,露出为难的眼神。
“夫人。。。。。。”
沈夫人拢了拢衣袖,装作没看到。
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沈昱白,声音十分平淡:“给他吧,我劝也劝过了,孩子翅膀长硬了,终究是留不住的。”
周妈妈只好持香来到二爷身边,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道:“二爷。。。。。。”
“您可要想想清楚啊,断亲可不是什么儿戏。”
“得修了多少辈子的福报,才能成为一家子啊,若是离了这侯府大门,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昱白翕了翕唇,感激地看了周妈妈一眼。
明白她是好心。
“周妈妈。”
沈夫人蔫声蔫气地唤了一声,提醒她不要磨蹭了。
老妇只得老老实实地将香递到二爷手上,低头抹了抹眼泪让开了。
沈夫人又道:“最后给沈家的列祖列宗,上炷香吧,这辈子的亲情牵绊也算是了了。”
沈昱白走到蒲垫前,将香举至眉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再睁眼,默默注视着父亲的灵位许久。
才将手中香轻轻插在炉灰里。
自父亲去世后,他还是头一回来到祠堂,认认真真地上一炷香。
往年的祭祖礼都是由嫡长子沈晏清出面操持的。
当然,他心里也是积了仇怨的,怨父亲没有保护好生母,亦对自己不大亲近。
七岁那年他高热反复,烧得头晕脑热,几近病死,父亲也不曾来看过一眼,夜里只有章嬷嬷持着烛台来看过一回。
可无论如何憎恨沈家,沈昱白都不得不承认。
父爱是他永远可望不可及的梦。
“好,既然上过香了,咱们就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将这亲缘关系断绝了。”
沈夫人也不愿耽搁下去,伸出一只手掌:“一击掌!”
沈昱白喉间轻动,苦涩一笑。
他缓缓抬起手,击向沈夫人的手心:“一击掌,从此再非沈家人。”
周妈妈心下一涩,忽而捂嘴轻声抽泣了起来。
旁边的丫鬟们也纷纷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很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见他是铁了心要离开沈家,沈夫人只觉得身子都松泛了许多,缠绕她多年的噩梦总算有了宣泄的出口。
“二击掌。”
“啪——”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祠堂。
“二击掌,母子恩情今日断。”
衔冰刚刚赶到祠堂门外,便见到二爷毫无犹豫地击向沈夫人的掌心。
她无助地摇着头,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挂。
今日一早,她便被二爷支到库房去松墨了,耽误了好一会。
若不是朝晖堂的丫鬟说漏了嘴,她还不知道二爷竟是这般决绝地要离开侯府。
沈夫人咽了咽口水,终于喊出了那句:“三击掌。。。。。。”
只差这最后一掌,从此沈昱白再非沈家人,即便晏清一年半载未添子嗣,安远侯爵之位也不可能让他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