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复与孙公公互相客套,凌悦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她对重生这件事还是抱有几分警惕,如今发生的一切与前世一般无二,这样的结果最好。
可竟然她能重生的话,那么另外的人会不会也重生呢?
她想得入迷,不自觉挺直了脊背,这是前世带来的习惯,可在这时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凌雅看着皱眉沉思的妹妹,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几分英姿飒爽,她自然惊异,她年时都会回家,而这个妹妹总是躲在远处低着头,以致于她都记不得对方的样子,如今仔细观察,倒也出落得英气。
凌雅有些羡慕,不由得起了些亲近的意思,于是她主动唤起凌悦的名字:“悦儿在想什么?”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到了凌悦,看着突然关心自己的姐姐,凌悦有些困惑,因为这一幕并未在前世中出现过,上一世的凌雅只有在死前才正眼看过她,难不成对方也重生了?
可若是重生,她也不必与自己打好关系。
压下心底的万千疑问,凌悦低下头,十分有分寸:“悦儿未曾入过宫所以有些惶恐。”
这个理由太完美,凌雅直接便信了,她看着妹妹头上的饰品那么少,于是随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塞到凌悦手中,笑得温婉:“不怕,明日你跟在我身后便是。”
凌悦愣愣道谢,可手里的金簪实在是太贵重些,她伸手就要推辞,对方却先咳了起来。
于是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扶着凌雅往屋里去,于是这份热闹远去,又只剩下春桃和她呆在原地。
金簪有些沉,其上用金丝掐成的燕子嘴里叼了一颗红色的宝石。
凌悦对这些金银器物不感兴趣,但嫡姐手上的东西就没有差的,只是这簪子她眼熟得紧,前世陆薇莹的妆匣就有这簪,但对方从不佩戴,偶尔拿出来细细擦拭。
当年面对嫡姐会故意低头,自然注意不到嫡姐的首饰,只听得嫡姐不慎将自己的金簪遗落在皇宫内,皇宫自然不能随意出入,这事只能作罢。
看着手中的金簪,凌悦冷笑一声,其实这一切都是那么明显,只是她不仅眼盲心也盲,不愿意留心罢了。
从头到尾都是演戏,陆薇莹那家伙从一开始爱的人就是她的嫡姐凌雅。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说道:“大小姐其实人还挺好。”
小丫头虽然单纯,但是这一次她没想错,凌雅她确实不错。能为了战局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只是身子不好太过受限,要不然也该是一代名将。
回到房间后凌悦又盯着簪子看了一会儿,随后将其锁进妆匣好好存放起来。
临窗而望,墙边的梅花开得正盛,凌悦起了玩心,她出了门站在梅花下,缕缕清香混着冬日的冷意让凌悦不自觉眯了眼睛,只是看多了大片大片的白眼睛开始疼痛。
凌悦十分珍惜自己的眼睛,立马就钻回了屋里。
天色慢慢暗了起来,想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凌悦决定先养好自己的精神。
简单洗漱之后她便躺上了床,或许是因为思虑太多,她很快就疲倦,慢慢入了梦乡。
意识模糊间,凌悦看到了自己的墓碑,坟墓已旧,坟上的杂草却带着春天的新意。
梅香清冷,有人从远方来为她斟上一碗清酒倒于墓前。
无言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凌悦看不清白衣人的面容,只是根据身形来看对方该是一位女子。
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位故人。
凌悦想要凑近,可越是凑近就越是被一股力量推远,于是她不敢再乱动,只是远远看着在为自己悲伤的女子。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又从袖中掏出一支笛子凑到唇边。
笛声凄怆,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懊悔,以及藏在其下的深深思念。
再次
次日,凌复一早就准备好车马在宫门外等候。
凌悦站在嫡姐身后,她低着头神色疲倦,昨日的梦搅得她不安宁,被惊醒后再难入梦,于是她一整晚都睁着眼睛。
其实她的身体也没那么糟糕,毕竟她有偷偷练武,可她旧病未愈本是不能熬夜,才会如此憔悴。
宫门威严,凌悦微微眯了眼,那扇宫门中藏着她那位仇人。拳头握紧身躯也忍不住轻轻颤抖,凌悦分不清自己是兴奋还是愤怒又或者说两者都有,但那绝对不是爱。
“害怕吗?”
如清泉般温柔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没有毒酒没有烈火,只有嫡姐那张含着笑意的清丽脸颊,对方的脸藏在兜帽里,冷风似乎格外眷恋她美丽的容颜,将她苍白的面容吹出一抹不正常的红。
前世对方惨死的一幕在脑中闪过,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刀刃,而她跟嫡姐相隔太远,只能看她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她嘴唇开合似在说些什么,可凌悦听不见,只有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带走了她所有的神智。
凌雅见自己这妹妹瘦弱得可怜,忍不住拉过对方的手安慰:“不要怕,跟着我。”
可对方还是那样直愣愣盯着,神魂仿佛游离体外,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
凌雅不解,只以为小丫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懵了,笑着打趣:“嫡姐有这样好看?”
凌悦摇摇头,她看着病歪歪但还能笑能跑的嫡姐,万千思绪滑过,最后只是一句:“嫡姐生得美。”
这样夸赞的话在不少人那里听过,凌雅并不在乎外表,可不知为何,被这妹妹夸奖会有种特别的喜悦,她伸出手将对方习惯性低着的头抬起,可这样一来她才发现妹妹比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