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娩有句话说得对,陈朝予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包括强迫自己去扮演一个正常人。
可他难道没有释放过求救的信号吗?
在摩天轮走到顶点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星半点线索。
他说,香烟是他治病的良药,那时她便有所怀疑,但她从没想到,他会病得这样严重。
可她又做了些什么呢?
她怀疑他,冷落他,用她的反复无常,锤炼着他本就脆弱的心脏。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同样选择了离开,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
可她明明知道,被扔下、被抛弃是怎样的感受。
陈朝予隐瞒她固然有错,她也无法独善其身。如今真相就摆在面前,距离她一步之遥,她还要逃避和退缩吗?
“……家族遗传,也可以理解。说到底他就不该被生下来。”
“不……”时鸢颤着声音开口,“不是这样的……”
吴娩挑了挑眉,这个乖顺到有些懦弱的女孩子竟然一反常态,打断了她的话。
她意外之余,又觉得好笑:“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他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后面被他亲姐姐死乞白赖捡回去的。你也一样,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偷跑回北城。”
“说到底,没人期待他来到这世上。”
可是有一个人会啊。她只是太晚遇见他,在有限的人生里,又因为重重误会阻隔。
但只要炙热滚烫的一颗心仍在跳动,她就依然会向往他所在的地方。
“我、我期待!陈朝予是为了我,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没有人要他,那他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时鸢难得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宣言,还没说完眼圈就已经红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何为真心?!”
桌上的咖啡已然凉透,吴娩拿上手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乎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
“我是不懂,但我过得很好。盲目相信所谓爱情的傻女人只会一无所获,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你。”
“对了。”她走出两步,又转过身,侧脸在熹微的晨光里尽显雍容,“看你这么宝贝那个疯子,我也就放心了。只不过……他应该已经被赶出家门了吧?”
她的语气不无惋惜:“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会游荡到哪里去呢?”
一定要找到陈朝予。
这是时鸢枯坐片刻后,脑海中冒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她掏出手机,迅速将所有能够联系到他的方式试了个遍。
一无所获。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听筒那端永远只有“嘟嘟”的忙音。
到了后面,也不知是嫌她烦还是没电了,手机径直关机,不留一丝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