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收了支票,吴娩面上笑意更浓。
“不必客气。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她话锋忽而变得犀利,“如果不是你,阿泽也不会顺利取代那个野种,成为唯一的继承人人选。”
“虽然他刚刚失去了你,还是有些想不开,但时间久了,他会看开的。”
她瞥了时鸢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咖啡勺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魔力,一个两个都围在你身边……但被一个疯子纠缠了那么多年,你也很辛苦,是不是?”
时鸢一脸茫然。疯子?是谁?
真相(修)
“那个野种和他早死的妈一样,都是见人就咬的疯狗。要我说,四年前就不该安排他出国治疗,治了也是浪费钱。”
吴娩仍在喋喋不休,像普通的市井妇人一样,尖酸刻薄地挖苦对方,言语里溢出的恶意与她如今的身份极不相称。
时鸢无比肯定,如果让她打开话匣子,她能够说上三天三夜也不重样。
可是,她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时鸢的大脑迟钝地转动着,生锈的零件正在剧烈摩擦,在她脑内奏起尖锐巨响,震耳欲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世界的彼端传来。
“抱歉,但……我认识他吗?或者说,我应该认识吗?”
时鸢渴望听见否认的回答,尽管她已经对答案有了猜测,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吴娩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意外,随即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呵……原来陈朝予一直没敢告诉你啊。”
她流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也难怪,毕竟如果你知道了,大概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谁会愿意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扯上关系呢?”
后面的话,时鸢完全听不清了,意识飞出了天际,只留下一具浑浑噩噩的躯体坐在原地。
她为什么毫不知情?
为什么连这样的事,陈朝予也在瞒着她?
如果他一早就坦白,他病得很重,出国是去治疗……那她完全没有阻拦他的理由。
可细想起来,难道她就真的从未察觉么?
第一次见他失控,是在那条没有路灯的漆黑深巷。
他携着吞没一切的怒火,从那些人手里救下她,下手之重远远超过了见义勇为的范畴。
而她于陈朝予一贯清冷的皮囊之下,第一次窥见了暴戾的底色。
时鸢其实隐隐感受得到,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只是她刻意忽略了。
或者说,一直以来她被保护得太好,好到她被娇惯成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极度自私的人。
直到他一声不响地离开,生活予她以迎头痛击,双重作用迭加之下,她宁愿选择闭上双眼,固执地不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