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了逃逸的准备,却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听到了无比清晰的回应。
“我从没有想过出国。”他说得艰涩,“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出国并非我的意愿。”
时鸢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原本就如此荒谬,荒谬到她至今经历的一切,都像一场未曾醒来的噩梦。
每当她试图掩盖自己真正的想法,口不择言的坏习惯就会跑出来,肆无忌惮地刺伤身边最亲近的人。
“所以呢?”她反问,“你不想出国,可你不还是去了?难道是有人绑架了你,让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能给我?”
“还是说,你觉得解不解释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就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并对你感恩戴德?”
时鸢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像个不讲道理的泼妇,可她无法控制自己沦为情绪的奴隶。
陈朝予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而时鸢已经无心听他辩解了。
她只是很累,很累,累到只想缩在温暖到令人落泪的被窝里,什么都不想地睡上一觉。
“就到这里吧。”她听见自己说。
时鸢裹着被子,一边冰敷自己哭肿的双眼,一边断断续续地向闻妙歌讲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闻妙歌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骂了他这么多年渣男,全是误会?他根本没有出轨那个绿茶?”
时鸢虚弱无力地点头:“我想是的。你觉得这事还有救吗?”
“我觉得没有。”闻妙歌的表情仿佛天塌了,“那他之前怎么不说清楚?”
话筒里响起了黎殊懒洋洋的声音:“那当然是因为你没给人家机会了,我早说了,朝予不是这样的人。何况照片的事他完全不知情,别说他了,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我说闻妙妙,你下个月都要和我办婚礼了,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正牌老公的,嗯?”
闻妙歌心情不好,不客气地冲他龇牙咧嘴。
“为什么要告诉你?鸢鸢是我亲亲姐妹,你算老几?”
“哦~那我还是你亲亲老公呢!”
“麻溜一边去,不然咬死你!”
时鸢生无可恋地听着他们打情骂俏,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结束通话,闻妙歌忽然抢过电话,大声说道:
“算了鸢鸢,别再为男人发愁了,根本不值得。你最近不忙的话,可以帮我参谋一下婚礼吗?”
按照闻妙歌的说法,婚礼仪式就近在江城举办,只邀请两家关系最亲近的亲朋好友,至于北城那边,就由父母简单组织答谢宴。
时鸢理解她这样安排是为黎殊着想,严格意义上来讲,黎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需要父母出席的场合都会比较尴尬。
但当她拿到闻妙歌亲自拟定的婚礼草图和策划案时,还是没忍住大跌眼镜。
“你……你确定要这么搞?”
“没问题吧。”闻妙歌专注地欣赏着刚做的美甲,“我和黎殊的中二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
的确燃烧得过于猛烈,连时鸢都要被一把火点燃了。
作为闻妙歌钦点的唯一伴娘,时鸢除了雷打不动的码字更新,其余时间都在为婚礼事宜忙前忙后,完全想不起和陈朝予有关的任何事情,也听不到他的消息传来。
但她心里很清楚,见面是躲不过的。
因此在把关宾客名单时,她毫不意外地发现陈朝予在伴郎那一栏,也仅仅是镇定地扫了一眼,就合上册子还给了闻妙歌。
“说起来,你真的打算只请这几个高中同学吗?”
“当然了!”闻妙歌点点头,一脸无谓的样子,“经过上次的同学聚会,我越发觉得这些人实在是不可交,犯不着为了收点份子钱让自己不痛快,我的幸福也不需要他们专程过来见证。”
时鸢知道闻妙歌是怕她心怀芥蒂,报以感激一笑。真正的朋友相处久了就是这样,无需过多的言语,就能了解对方真正的想法。
可到了婚礼当天,时鸢换上特定的制服,心里还是直打鼓。
大道寺知世的衣服看上去已经很日常,但站在门口迎宾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那一丝羞耻感。
咳……也不知道新娘从天而降的时候,宾客们会不会目瞪口呆。
不错,这就是闻妙歌精心策划的婚礼主题——百变小樱!
为了庆祝樱狼剧场版中终于表白心意,新娘和新郎将分别以小樱和小狼的形态闪亮登场。彩排的时候时鸢在一旁看过,只能说效果拔群,让她只记得一味鼓掌。
谁不想看最好的朋友挥舞着星之魔杖,大声念出小樱的经典台词呢?
伴娘当然是大道寺知世的身份,至于伴郎——
商敬言从远处就一眼看见了时鸢,依然像往常那样热情挥手,似乎已经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抛诸脑后。
时鸢也礼貌回应,等他走到近前,她认出了他身上星条高中的校服,故意打趣道:“早呀,桃矢哥。”
而故事中另一位重要角色理所当然由陈朝予扮演,他跟在商敬言身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仅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就淡淡移开了视线,更像温柔的月城雪兔和高冷的月的结合体。
但时鸢不得不承认,闻妙歌选的这个主题非常巧妙,让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合适角色。
商敬言从她手中接过一部分库洛牌,作为回礼分发给来宾。
所谓的“库洛牌”其实是闻妙歌自制的刮刮乐,奖品五花八门,比普通的彩票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