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北狄人好似为她们专门辟出一条道来,云梨她们只需沿着这条路走,便安全抵达了罗崖,隔得远,云梨似乎隐隐约约看见阿兄骑马的背影……
待到了罗崖,已是七日后,距离陆怀砚失踪已有多日。
几人在城内寻到一家客栈落脚后,言聪便焦急不安地去城内打听陆怀砚的消息。
可整个罗崖几乎都受北狄人的掌控,县令、知县都也与其沆瀣一气,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言聪更担心太过张扬引起北狄人的注意为陆怀砚招来麻烦。
言聪最后无功而返,云梨其实也很担心,她们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若陆怀砚真出了什么事……
不,他那么聪明、天赋异禀,岂会轻易出事,云梨很快否决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言聪回来后,愁眉苦脸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公子途中真的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根本没来罗崖!”
云梨安慰他,“先别急,若他来了罗崖,肯定要先寻个地方落脚,我们先去别的客栈看看,说不定能打听到些情况。”
“我们分头行动,这样能快些。”云梨对二人道。
言聪看看客栈里外那些五大三粗、蛮横无礼的北狄人,低声道,“云姑娘,还是由我去吧,你与兰英姑娘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罗崖的北狄人太多,你们身为女子出去打探消息着实不便。”
云梨明白他的意思,“好,我与兰英姐姐留下来,但你也莫要疏忽大意,毕竟这不是在沁城,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罗崖都是问题。”
言聪郑重道,“云姑娘放心,这些在下都知晓,我会当心点。”
言聪一离开,云梨便在客栈内踱步而走,她有些担心陆怀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知他离开沁城忙着去做什么。
吕兰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梨,我看你根本就没放下他,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云梨并不反驳,坐下后笑道,“兰英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恐怕要让兰英姐姐失望了,换做任何一个我相熟的人,我都会为其担忧。”
吕兰英没说话了,她想起云帆,性子与阿梨的性子太像,无论做何事总会为他人考虑几分。
须臾,过了片刻,客栈内进来三名黑衣男子,他们的脸上都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进客栈,几人的目光便扫将客栈内扫了一圈儿,直到看见戴着面纱安安静静坐着的云梨,几人的目光顿时一亮。
罗崖的冬日,不止是女子脸上常常裹着面衣取暖,男子也常常覆面,是以,掌柜的见到这几名黑衣男子这样一副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并未多想。
云梨却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三名男子总是在若有似无地盯着她看。
云梨警惕地看着几人,但那几名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坐下来让掌柜的上了一壶酒。
*
一壶酒见底,那几名男子站起来,看样子是要离开。
三人从云梨身边路过时,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快速地往云梨所在的桌上放下一个纸团,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几人一走,云梨捡起桌上的纸团看了起来。
看完后,云梨忙站起身,“兰英姐姐,随我打听个地方。”
两人按照纸条上的提示,几经反转寻到一处极为隐蔽破败的宅门。
这宅子看上去年久失修,薄薄的门板快要被风霜冲破,周围其他宅子也早就没人住,萧瑟又冰冷。
云梨上前敲敲门板,“可有人在!”
须臾,随着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是方才那三名黑衣男子中最高的那名男子。
他看了一眼云梨,“敢问姑娘可是云姑娘!”
云梨点头,“正是。”
“屋里有姑娘相识之人,姑娘随我来便是。”男子道。
吕兰英悄悄扯了扯云梨的衣袖,云梨朝她摇摇头。
两人跟在黑衣男子身后,进入宅子,来到屋子里。
进入屋子后,屋子里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草药味,云梨顺着药味望去,黑罐子里正熬着黑乎乎的药。
左边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的……正是陆怀砚。
男子一身黑衣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衣裳、乌发凌乱不堪,双眸紧紧阖着,脸色、唇色皆是苍白一片,若不是他的呼吸声过于粗重,恐怕会被视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云梨不自觉地惊呼出声,“陆怀砚。”
在喊出这句话前,她就已经来到了床边。
云梨半蹲在床边,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转头问屋内几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将陆怀砚在寒玉山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梨。
那高瘦男子愤慨道,“那首领也真不是人,想将我们赶尽杀绝,若不是陆公子有先见之明,早做准备,我们恐怕早就埋在寒玉山了。”
“之后担心那首领继续派人追查我们的行踪,我们不得不一路躲躲藏藏来到罗崖,陆公子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稳的地方,罗崖北狄人多,那首领不会想到我们会来罗崖。”
云梨将薄衾往陆怀砚的身前扯了扯,指尖碰到陆怀砚冻得冷如寒冰的下巴后,顿了一下。
而后她收回手问,“你们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去寒玉山做什么!”
矮个儿的正要说还不是为了治好你的脸,被高个儿的用手肘一拐,高个道,“陆公子说那寒玉山有问题,可能与关家和三殿下有牵连,这才想亲自去查探一番。”
“从寒玉山到罗崖没有多远,但我们身上的盘缠几乎全留在了那里,一路上咱们东躲西藏的,生怕被那蛮子的人认出来,陆公子受了重伤不说,又加上起了风寒,才成了如今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