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聪听后,脸色几经变换,他想替公子说几句好话,可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讷讷道,“云公子吉人天相,恭喜云姑娘。”
吕兰英起身来到云梨身边,抹抹脸上的泪,“阿梨,你说,会不会真的是咱们认错人了,那人只不过与帆大哥长得像而已。”
云梨笑着摇摇头,“绝对错不了,他肯定是阿兄,你了可还记得当时我们在沁城喝的那酒,那叫秋霜的女子说是北狄人所酿,那酒的方子只有我和父亲、阿兄知晓。”
云梨说着又摸摸怀里的大氅,“况且,这世上出了你以外,只有阿兄会如此关心我,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还记得对我好。”
吕兰英眼泪又涌出来,“可他对我是什么都忘记了……”
云梨伸手抱住吕兰,“我相信,会有那么一日,阿兄会记起一切,他怎么能忘了这么好的兰英姐姐呢!”
吕兰英破涕为笑,“你少打趣我,你也不比我好受多少。”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望向对方时,眼里都满是笑意。
言聪看了看天色,不得不催促道,“云姑娘吕姑娘,天快黑了,我们得快些赶路,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家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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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后,吕兰英感慨万分,“幸亏帆大哥出现及时,否则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云梨道,“是啊,多亏了阿兄。”
吕兰英想了想又皱眉问,“不过,那北狄女子与帆大哥究竟是何关系,我看他们关系很不一般。”
尽管吕兰英再不想承认,她也不能忘记方才在雪地里,那北狄女子与云帆之间的亲密之举。
云梨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安慰吕兰英,只能按自己的直觉道,“方才我看那女子虽与阿兄亲密异常,但我看阿兄并不是很乐意,我在想,阿兄不记得我们,是不是那女子做了什么手脚,或者说,那北狄女子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你说你亲眼看见阿兄被人扔去乱葬岗,之后发生的一切便不得而知,难道说,救阿兄的人便是那北狄女子!”
若真是她猜想的这样,阿兄与那北狄女子的牵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斩断的。
云梨忧心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吕兰英,到时兰英姐姐又该何去何从呢。
恍然间,云梨突然发现,若阿兄与那北狄女子在一起是因为对方的救命之恩,而自己能与陆怀砚成亲也是因为当初父亲救了陆老爷,这两者之间是何其相像。
如今想起,只觉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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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北狄王女的马车内,王女坐于温暖马车中,她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外骑马而行的云帆一眼,不满道,“烈,外面那么冷,你就别骑马了,进来与我同坐岂不是更好!”
云帆勒紧缰绳,身姿笔挺,目不转睛地望向远处,声音沉厚道,“你知道的,我体热,坐不惯这热烘烘的马车,我骑马就好。”
他从前受过一次重伤,之后又大病一场,一觉醒来,忘了许多事。
王女声称他是她的夫君,两人早已结为夫妻多年。
最开始云帆自然怀疑过,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记不起与过去相关的任何事,只能做罢,不信也得信。
直到今日救下那快要被熊咬死的女子,那女子一开口,云帆的心便狠狠一跳。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入脑中、心间,若即若离,就这样挥之不去,直到此刻,他仍旧没彻底回过神,一直在试图回忆那些被他遗忘的画面。
不知怎地,心里有道声音,一直提醒着他,要他保护好方才那女子。
王女的手段他是知晓的,曾有侍女不小心摔倒在他怀里,第二日那侍女便无声无息没了踪迹。
为避免王女看出些什么,继而牵连无辜,他只好选择骑马。
听他这样说,王女朝他强劲有力的胳膊看去,脸上浮起一抹少女的娇羞,“你热的话,不如我们今晚到了驿站后……”
云帆皱皱眉,“出行在外,王女还是不要只想着这事。”
王女最喜欢他这嘴硬身也硬的模样,轻嗤一声,“那可就说好了,回到罗崖,你要加倍补偿于我。”
云帆心里是打心底里厌恶同她做这事,可他又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
他记得他第一次拒绝她时,她让侍从随手押送来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扬言若他不愿与她欢好,她便杀了那名百姓。
那时的他尚为在罗崖立稳脚跟,在北狄人眼里,他不过是她的裙下之臣,靠裙带关系活下来而已。
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今时不同往日,在王女看不见的地方,他总算握得一些主动权。
说完,王女又催促道,“怎么走得这么慢,走快些,我还赶着歇息呢。”
云帆不自觉地瞟瞟身后,并不见云梨她们的踪影,天快黑了,雪大路滑,发生意外是常有之事。
云帆暗中朝车夫递了个眼神,车夫又特意放慢步子,对王女道,“王女,这雪大路滑,马跑起来也有些吃力,我特地放缓速度,以免发生意外,还望王女能够理解。”
王女唰一下掀开车帘瞪着车夫,“我就说大丘人贪生怕死,早知道就换个车夫了。”
云帆闻言,脸色一沉。
王女虽然告诉他他是北狄人,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应当是大丘人,也更喜欢与大丘人打交道。
云帆道,“风雪太大,王女快放下车帘挡挡风雪吧。”
王女以为他是在关心她,这才不疾不徐放下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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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罗崖的这段路上,那群北狄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赶在云梨她们前面,保持刚刚好的距离,也正因如此,云梨她们省了许多事,不用担心意外情况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