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杀自己人我拿手。」
杨白泽语气云淡风轻,双手竟直接抓住那截洞穿腹部的剑身,一寸寸往外拔。
王谢看着这一幕不禁愕然,旋即失笑。
果然跟李钧那小子沾边的,都没什么正常人。
近处剑声低吟,殿外骂声已到。
「杨白泽。」王谢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嗯?」
王谢目光略显涣散,「你说,一会在路上会是一番什麽景象?」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应该会挺热闹,毕竟咱们熟人不少。」
「那倒是。」
王谢砸了砸嘴唇:「只是可惜是看不到老燕了,那老头儿的脾气真倔,宁愿去当那什麽守律人,也不愿丢了脸面。」
像是濒死之前横生的幻觉,王谢的耳边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锐音。
声响由远及近,顷刻间便宛如有音爆炸响在头顶。
一旁埋头拔剑的杨白泽动作戛然一停,蓦然昂。
轰!
四起的烟尘中,一道身影撞碎殿顶,从天坠落。
塌陷的深坑之中,来人拔背挺身,青甲覆躯,虎卧肩。
「沈笠?没想到还真他娘的有贵人。」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王谢不禁哑然失笑,看着殿外一边倒的屠杀,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再也抵挡不住那股潮水般涌起的困倦,眼眸徐徐阖拢。
噗呲!
长剑脱体拔出,杨白泽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穿过了支离破碎的殿顶,望向那宛如深海的夜幕,一头庞然巨鲸游动盘旋,腹部的甲片渐次打开,一道道覆甲的身影接连落下。
如同一场豪雨扑向这场焚城的大火。
「师兄,你真能撑得住吗?」
鲸之上,赵青侠神色担忧,低头询问。
「撑不住也得撑,墨序的名声可不能只让他们明鬼来扛,我今天就要证明证明,咱们工匠一脉也不是没卵子的孬种。」
话音是在身前响起,一道投影在高天猛烈的狂风中浮现。
满头乱,一脸胡茬,让本就其貌不扬的男人看着格外邋遢,十分契合外人对墨序的一贯印象。
「怎麽别人撑场面的硬气话都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到了老子嘴里就剩这麽干瘪的一句了?」
男人抬手挠着头,嘴里自顾自的嘟囔着:「算了,实在是找不到说什麽了,有这一句应该也够用了。」
他一抬眼,就看见赵青侠紧绷着一张脸,顿时笑道:「你小子板着个脸干什麽,放轻松点,师兄我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有什麽好紧张的。」
「不过一会要是情况不对,你小子可一定不能死要面子。风紧就扯呼,那是江湖规矩,这次证明不了,咱们就下次再证明,千万别有半点犹豫。」
刚刚还在搜肠刮肚找场面话的男人,嘴里话锋却陡然一转。
「家里那群老东西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专门让我提醒你,你现在肩上的担子不轻,要是你出了什麽问题,那咱们墨序恐怕又要散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还有,他们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只等你返回墨院,立刻就能举家逃离帝国本土。」
墨骑鲸不厌其烦的细细叮嘱:「这句话听着是有点丢人,但你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们。苟且偷生可比一死了之要难的多,要是没有他们腆着脸守着这份家业,咱们墨序恐怕早就完蛋了。」
赵青侠埋着头,始终一声不吭。
「行了,我也不唠叨了。这个你拿好。」
一个物件缓缓漂浮进赵青侠的视线中。
不过只有巴掌大小的袖珍鲲鹏,捏制的手艺格外蹩脚,圆头短身,一双光秃秃的翅膀贴在背上,张口瞪眼,摇头晃脑看着赵青侠。
幼稚的模样明明是如此惹人笑,可赵青侠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它背上密布的伤疤,半点挪不开。
「想笑就笑,眼睛都憋红了是干啥。你师兄我当年瞒着师傅,决心放弃肉身转换墨躯的时候,为了壮胆就偷摸喝点了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等一觉醒来,才现不知道什麽时候都已经把核心给造好了,而且还捏成了这副鬼样子,可后悔死我了。」
墨骑鲸没好气道:「还好这东西平时不用拿出来,要不然以后我还怎麽在墨序混?」
「还行,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