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多抓耳挠腮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回去之后鬼就能顺顺利利活着,万一他还是等你呢,那不又要重来一遍。”
谈善半天没说话:“什么?”
“还有件事啊……”许一多搓了搓身上鸡皮疙瘩,“你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纠结道:“就算你想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你也要先知道他怎么死的吧。”
谈善愣住:“我还没有问过。”
——他为什么还是会死。
车终于从乡路开上马路,许一多真诚地建议:“要不你问问,这事儿……吧,我觉得你可能要跟他商量商量。”
谈善闭了闭眼:“我知道。”
许一多把车停在公寓楼底下,决定发表一下重大讲话,他刚说了一个字,发现谈善用后脑勺对着他,注意力明显被吸引。
许一多:“看什么呢?”
他也顺着谈善的视线往车窗外看。
八点快九点,夜风凉爽,公寓楼下都是出来玩闹的小朋友,衣服穿得五颜六色,满场子跑。胡乱冲撞间有人被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一多扭回头:“没什么好看的啊。”
谈善从车座里捞出一瓶汽水,心不在焉地拉环扣,“噗呲”汽水冲撞,他没说话,一把推开车门往下,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另一只手敷衍地往后一抬:“明天学校见。”
许一多:“……”
啧。
吵。
鬼冷冷皱起眉。
男孩坐在他脚底下哇哇大哭,身边糖果撒了一地。他跑着跑着在一个大哥哥面前摔了一跤,装水果糖的袋子洒了一地,膝盖火辣辣的疼。
哭得太大声了。
鬼抬脚欲走,一僵。
他裤脚被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童声断断续续抽噎:“哥,哥哥,你能帮我捡——”
鬼神色莫测地低头,阴影中他帽檐下的脸雌雄莫辨。男孩呆呆仰头,直愣愣打出一个哭嗝。
谈善绕过半个广场过来时男孩的爷爷已经找过来,抱着孙子连连道谢,男孩怀里抱着一大袋水果糖,五颜六色,膝盖也被挽上去,露出擦破皮的地方。
“谢谢!谢谢哥哥帮我捡糖!”男孩用力挥手,唇颊边冒出小小的酒窝。
谈善站在鬼身后,听见鬼冷淡地说:“不谢。”
男孩在爷爷身上扭动,从塑料袋里哼哧哼哧掏出一颗最大的糖,郑重其事地递给鬼:“给,草莓味。”
他长得胖乎乎,虎头虎脑。爷爷根本按不住,又急着检查孙子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一时不慎差点把人摔下来。
鬼一把接住,男孩又开始在他身上扭动,抱着他脖子在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你好冷哦。”
鬼:“……”
鬼额头上青筋跳了跳。
谈善忍不住想笑。
“哎哟乖孙,摔成这样。”看见男孩膝盖上的伤爷爷眼泪差点掉下来,着急地吹气,“爷爷的心肝,乖,不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