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不可能没有损耗,她说着说着,眼皮犯起懒,身体完全?放松压住时羽,有一下没一下咬着人?家耳垂,“温温软软,像跟你在床上,你抱着我,我也抱着你……”
“啊咳咳,嗯——”时羽尴尬,大声咳嗽。
无名老道视线飘忽,只当聋了。雨好大哦,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但柳不眠所言确实不假,方才她还跟只炸毛小猫似的,拱背一跳一跳瞪着眼吓唬人?,现?在变得好乖,咕噜咕噜,肉垫垫踩啊踩,还嘬人?耳朵。
雨还在下,无名老道为她们撑开一把伞,时羽感觉没那么冷了,心上暖呼呼,像有双热烘烘的小手捧着,连身体的疼痛也缓解许多。
大蛤蜊还在同那只大娃娃鱼打架,时而飞天,时而入水,牠一扭头,见岸上二人?你搂着我,我搂着你,赫然?而怒,“啊啊啊,你给?我松开她!”
牠弃战直奔岸边,欲上前?拉扯,还没碰到柳不眠衣裳,就被她身上一股劲气弹飞。
“休走?!”大娃娃鱼挥舞着双锤追来,无名老道雨中一道雷符打出?,炸在牠脚边,焚殃飞来,同时拦在牠面前?。
牠“哼”一声,很不服,却不敢再往前?,“你们以?多欺少!”
“是哇。”无名老道笑呵呵,“鱼君且回吧,修行?不易,莫要塌了洞府,又丢了性命。”
牠“咯咯”咬牙,弃了双锤咆哮道:“我岂能甘心!岂能甘心!”
无名老道叹息,百宝囊翻找,一对纯金的三清铃递过去,“我替牠赔吧,这对宝器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一惊风,二辟邪,三可宁心静气,你性子?急,此物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双铃手感温润,其上镌刻有繁复的符咒法阵,一看就是好东西,大娃娃鱼粗糙的手指细细抚摸,随后往怀里?一藏,扭过身去,“真给?我了?”
“去吧去吧。”老道士摆摆手。
“哼,算你运气好。”大娃娃鱼收了宝贝,扭身化?作一道白光投入水中。
大蛤蜊坐在地上,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老道回以?笑容,又抬头望天,“这雨怎么没完没了。”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大蛤蜊朝她吼。
老道士又在包里?翻,掏出?一架玉磬,哄小孩似的,“这个?给?你吧,大家都有份,这也是乐器……”
他摸出?一柄小小的铜锤,轻轻敲动。
“铛——”
其声清越,幽远绵长,众人?顿觉心头一荡,好似洗了个?热水澡,又舒服又利索。
“谁稀罕你的破东西!”大蛤蜊跳起来,一脚踹飞。
柳不眠搀扶时羽坐起,她对火的掌控力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施术烘干二人?衣物,又各自施了个?清洁术,墟鼎里?翻出?一张高?凳让时羽坐在上头,半蹲在她面前?,尝试处理伤口。
那伤处太可怖,小腿下半截骨头全?碎了,只剩一点烂肉系挂着小半个?脚掌,柳不眠两手徒劳地举着,不知该怎么办。
时羽虚弱笑笑,安慰道:“多亏师姐,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是实话,她一向畏寒,有了师姐的半个?元神,这荒郊野岭,头顶只有一柄纸伞,脚下一张高?凳,却丝毫不觉得冷。
“明明是她害得你,你现?在又师姐师姐喊上了!”大蛤蜊一把推开柳不眠。
柳不眠岂是个?好说话的,反手一把揪住大蛤蜊,“你说清楚,我怎么害了她?”
时羽心霎时提到嗓子?眼,菖华做的那些事,她不想让人?知道——老妖婆再歹毒,对师姐到底是有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不想让师姐为难。
再者?,关于柳不眠的身世,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既然?走?不掉,关于未来,还得仔细谋划,时羽总能在各种危急时刻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轻尘栖弱草,聚散一浮生,凡事难知,是非难测,时羽想起老道士给?她批的那注签。
他起先说她“一脸倒霉相”,后来又说“随缘即可”,劝她不必太过忧虑,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如今看来,他的话都一一验证了,她确实很倒霉,却也收获不少。
幸好,大蛤蜊什?么也不知道,牠道:“那水晶宫原本是不怎么样,我住进?去以?后,就重新翻修过了,不敢说比海里?的龙宫修得漂亮,我自己住,绝不可能偷工减料,随随便便就塌了去。”
牠扭头望向柳不眠,张口胡咧咧,“都怪你,你一来就塌,你个?扫帚星。”
曾几何时,她的小师妹也这么骂过她,说她害人?精、扫帚星。柳不眠没出?声,竟是认下了。
这三人?一蛤之间,当下神志还算清醒的,恐怕只有那老道士一个?。
他捡回被踢飞的玉磬,走?近了问:“羽小友在那之前?,是不是还遇见了什?么事,见到了什?么人??”
老道士果然?厉害,他说:“我猜想,你确实是想走?,才跟小蛤商量好,你们分头逃跑,她为你拖延时间。地下河岸边那块画有胭脂的小石头,是你用来误导我们的,可你却被压在废墟之下,那水晶宫确实也不可能无故坍塌……”
他眯眼,不住抚须,“我看你伤得那么重,废墟之下,被压时间不短,而当时小蛤引我们入水潭,鱼君、不眠小友,还有我,我们都在。”
“穆淮清?”
“傻大个??”
柳不眠和大蛤蜊同时出?声。
无名老道也生疑,“是啊,她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