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冷笑一声,恶狠狠说:“既然这世道治不了他,我便杀了他偿命,他是罪有应得!他就该死!”
闻言,方才还有点心虚的韩商言瞬间来了底气,他气愤不已,忙指着趴在地上许青怒道:“你们都听见了吧!平洲的父老乡亲们,许青这个毒妇,亲口承认了,她谋杀亲夫,罪该万死!”
可能是太过于气愤,众人直接忽视了一旁脸比锅底还黑的顾可也,竟重新拿着农具又想过去打死许青。
咻咻的两声,一只利箭插入土中,挡在许青前方。另一只利箭直直穿过韩商言的前袍上,然后插在土里。
韩商言吓得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再一次,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顾可也看着韩商言冷笑一声,扫了一圈,道:“老子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手?那位地上……人模狗样的公子,”
顾可也眼睛盯着韩商言,人模狗样一词自然指的是他。
顾可也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新皇爱惜百姓,十分敬畏生命,是以忠孝仁德治天下?”
韩商言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他咽了咽唾沫,想必平洲路远,这些消息没那么快传来。
顾可也乜了他一眼,继续道:“看你的模样便是不知道。新皇曾言,罔顾人命者,视为上不忠君、下不孝父母。那么请问,这位人模狗样的公子,你刚才说……谁的命不是命?谁的命是贱命一条?”
韩商言惊恐万状。
顾可也冷冷盯着他,口气不善,道:“难不成,你当新皇说的话是放屁,还是……平洲学子,竟毫无敬畏生命之心!皆是不忠不孝之徒。”
不忠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韩商言吓得两腿更加软了,他实在没听说过新帝有这些言论,嘴唇嗫嚅几次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顾可也见他被唬住了,正经道:“少拿那些个老古董教条压人了。你兄长欺辱良家姑娘,后又杀人,一尸两命,不是你一句话可以轻轻带过的,华朝有明文律法,可不是能任由你们为所欲为害人性命。而…这位夫人。”
顾可也转头看向许青,开口继续道:“我看啊,她不但没错,反而有功。新皇刚登基,怕走了宣王的老路,使得贪官酷吏欺上瞒下,弄权妄杀良民,新皇曾有口谕,若害人者官府坐视不管、不敢抓,民怒不能平,众百姓皆可杀之。”
闻言,趴在地上的许青满脸不可置信。
韩商言蹙眉,“胡言乱语…什么时候有这条律了?”
“人模狗样的公子,你是没长耳朵吗?老子说的是新皇口谕。”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有些拿不准了。
其实,韩商言心中有些不信,但对方每一句都认真正经,不似作假,他犹犹豫豫,也拿不准了。
难不成,今日不仅不能打死那贱妇许青,还得当把人成功臣供起来?
韩商言敢怒不敢言,被下人搀扶着才没继续摔倒。
顾可也见唬住他们了,便无所谓的一摊手,道:“难不成,你们觉得老子敢假传新皇口谕?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啊。”
是了,谁敢冒险假传新皇口谕啊?这是杀头,诛连九族的大罪啊!
这么一想,众人对顾可也所言深信不疑。
顾可也心中冷笑,别人不敢,不代表他顾可也不敢啊。
他敢的很!
如今的顾家,就只剩他孤身一人了,哪里来九族可株连?
顾可也嘲讽一笑。
阮翎羽告诫他,要谨言慎行,他慎行了,所以才没有立即出手打这些人一顿,可…谨言,他就办不到了……
不过,平洲天高皇帝远,量他阮翎羽也不知道。
终于,前后掂量一番,有所顾虑的韩商言气愤地瞪了一眼许青,便带着韩家仆从走了。
而,这些跟着来伸张正义的平洲百姓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管许家和韩家的家事,其实就是跟着来凑热闹的,现在没有热闹看了,自然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而且啊,人家对面那小将都说了,新皇有规定,许青无罪还有功,他们哪敢反驳,一个接着一个默不作声地走了。
许青扶着枫树缓缓起身,又立即摔倒了。
顾可也下马走过来,许青不自觉想后退。顾可也脚下一顿,不再靠近,远远站着,礼貌性地拱手作揖,似乎在行礼,但动作别扭还有些滑稽。
许青看得一愣一愣,都快忘了疼。
顾可也想着,他这算是礼数周全了吧?这才道:“夫人,前面百米外,有随军的军医,你是否要看一看伤?”
顾可也之所以这么问一问,是因为军医是男子,平洲特殊,十分注重男女有别,他怕贸然去请来军医,反倒让这位夫人为难了。
许青咬了咬下嘴唇,如今她的模样,好像也别无选择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如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万幸。
她想活着,想活下去,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许青点了点头,“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