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希终于等到顾可也点头,听到顾可也承诺会好好待在这里后,阮翎希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她露出一抹孺子可教的表情,她拍了拍顾可也肩背,表示他做的选择是对的。
自以为平易近人地安慰了一番顾可也后,阮翎希便朝着佛堂而去。
……
阮翎羽安静地跪在佛前,目光平静冷淡,一眼看去,跟平日里一样,不见丝毫不对劲。唯一不同的,恐怕是,此时的阮翎羽是赤裸着上身,他白皙的皮肤上有有一道道红痕,后背、手臂、肩颈都爬满了伤痕,狰狞刺眼。
侍女锦华低着头,眼睛更是不敢张望,她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在阮翎希进去后,锦华才顺手关上了门,守在门外。她这两天跟着阮翎希忙前忙后,跑前跑后,是清楚知道的,阮翎希心情十分不好,她说话做事都要平日格外注意一些。
阮翎希站在阮翎羽身旁,垂眸看着他。此时的阮翎希的脸色,与跟顾可也说话时,判若两人。她眸光冷冷,面若寒霜,俨然一副严格的、不近人情地大家长模样。
半晌。
“你可知错了!?”阮翎希冷冷问道,阮翎羽不吭声,她转身上前,将佛台之上的戒尺取下。
“说话!”
阮翎羽目光始终定在前方,如一个雕刻的美丽木偶,端正跪着,毫无情绪。
他前方的神佛坐在三尺高台之上,目光低垂,慈悲地注视着阮翎羽。
阮翎羽无悲无喜。
阮翎希越看他越来气,蹙紧眉头,咬住下唇,一狠心,扬起戒尺,照着阮翎羽的胳膊、后背抽去。每一下都带着破风而去,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腰背上……
伴随着皮肉的闷响,从阮翎羽口齿间时不时挤出哼声。
阮翎羽脸色苍白,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鼻梁、下颚不断流下,滴落在地。
“你糊涂啊!阮翎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阮翎希眸中闪着泪光,红唇微微颤抖,“翎羽,国师最忌讳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如今皇位上的宣王就是个反例,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失去国师这个助力……
如今老师的守孝三年之期已过,不日便会回京了,你是知道的,若是被你老师知道,你与北城暗中勾结,又为了个男人,竟然要动他老师的孩子,他还会帮你?你糊涂啊!”
“弃了个顾家,还有千千万万个顾家顶上,何必费事去管这闲事,若是,惹急了宣王老贼,他那股子疯劲儿,势必要与你鱼死网破的啊……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阮翎希虽说着宣王疯,可如今看阮翎羽的模样,谁是真的疯子,她不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被人下了诅咒,皇室每代人总是会出一个疯魔之人。他们这代人,本以为阮郎星是个疯子,没想到……
阮翎希想到这里,便不敢往下想。
阮翎羽是她同父同母的胞弟,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由她亲手养着,细心照料了十多年。如今,她与阮翎羽十多年情谊,让她只能自我麻痹,只能自我欺骗了。
她一直认为阮翎羽只是偶尔不似常人罢了。
若是阮翎羽继续装做常人,他能做的很好的,他比普通人更聪明更有手段,这样一个淡漠又无情的人,只要他一直按规矩来,凭他的才能,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可是她没料到,其中会有变数,阮翎羽会生出别的情绪。
一时间,她竟既喜、又悲!
她喜得是,阮翎羽终于有常人的感情!知道给她写信了,虽然短短几个字,给问个安好,这样她就满意了,她便会开心许久。
所以,就算她知道了他弟弟喜欢男人,喜欢顾家小儿子,那又如何?只要顾家和顾可也好好听话,别碍事,那她便许了,若是日后有纰漏,她便派人解决了顾可也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悲的是,这事远比她想的严重,阮翎羽对顾家小儿子的心思出了她能掌握的范围,早已不受她控制。
如今,阮翎羽为了个男人,先是暗中勾结北城举兵,又谋划着灭平洲世家,世家关系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阮翎羽这是想要凭一己之力打碎了重来啊!本是一条坦途,硬是被他走成了独木。
阮翎希气的不轻。阮翎羽动作利落,不留后路,当她知道时,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