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原主重生前的记忆,她记得周大坤所中剧毒是生长在北魏沼泽里的一种藤蔓,叫乌霞藤。
翻阅一般的药草医经中此物几无记载。好在此间主人的医书似乎相当齐全,最后她是在一本《异草木》中才翻阅到小段文字记载:乌霞藤,极北地渚山沼泽中,大树断倒者,经春夏阴邪生,谓之乌霞。食之无味,推血运转,暴身亡。治之,饮詹佚草浆即愈。
此是最简易的药方。但是此次施毒者在乌霞藤中还加了另一味无色无味的须工虫毒,若无制毒者自己列明或者其的特制解药,一般的医者根本就不可能能将此混毒辨认和解开。
原主之所以能知道此毒的药方,自然是得益于重生前,平京城曾因此毒横死了不少人。皇帝震怒,责令各部彻查,最后才查到北魏人的头上。梁子渊那个小人,一面说要还北魏人一个公道,一面在案结后将领头的北魏人给关押,逼令对方将解方写下。
当时的原主因为6小末被冤枉的事情有愧于心,特意问了梁子渊解方,她才知道哪几味药能解其毒,只是不知其剂量。
现在从铃当的症状来看,恐怕是上次她谨慎过度,研制的剂量不足,那么她还是要将方子调整一下。
又翻阅了大量医书,经过比对后,最后却是卡壳在黄草、百荷、岐露三味药的用量上。
此三味药中黄草性大寒,百荷谓热,岐露毒。这三味药无论哪一种剂量不对,与中毒者身上的毒性不相匹配的话,在詹佚草的作用下,患者轻则神智不清,重则吐血暴毙而亡。
由于白天在祠堂里也算跪了一天,晚上又这般忧思于医毒,在耗费掉大量的脑力后,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她竟是不知不觉趴在桌案上迷糊了起来。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车嚣人沸的时代。
她好像听到了救护车的“呜呜”声,随着身体浑噩的晃动,眼不能睁,人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听到车内有人在对话。
“黎秘书不用担心,我们医院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位,那位先生也被推进了手术室。现在只等供体一到,手术马上就可以进行。要不了多久,那位先生就会恢复如初了。”
车内女人“哼”了声,“希望你们南城医院的胡教授能顺利把手术完成。高先生应该也知道,为了这个供体,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若有失误,不说你的院长一职没了,只怕你这些年干的那些地下买卖也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是是是,我自然是清楚的。为了救那位先生,你们夫人确实费心了。毕竟云西月也是她的女儿,现在她为了救她先生,才生了这起车祸……”
云九安听得有些懵了。
云西月?是有人在议论那个车祸前的云西月吗?
黎秘书她是知道的,叫黎琪,是那个从未教养过她的生母罗明英的贴身秘书。
这位高先生她也认得他的声音,是她男朋友杜哲家医院的院长,听说是着名的器官移植、多器官联合移植及肝胆胰外科专家,而且特别会逢迎拍马。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是在作梦吗?还是云西月并没有死,她的灵魂又给穿越回来了?
还不待她想明白,只听外面“砰”然一声,救护车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下蓦然停住。车内的人东倒西歪。
紧跟着外面响起了询问声,喝斥声,打斗声……
高院长大骂着打开车门……
黎秘书紧急向她的老板手机报备混乱状况,手机那头传来焦急的女声,交待无论如何要把供体安全运达南城医院……
黎秘书来不急保证,人和手机似乎都飞了出去……
然后……
有人在她头顶拍了一巴掌。
她“呼”地一下给痛醒了,待她睁开眼,才现人是躺在柳宅后院书房里的卧榻上,天色正是微亮之时。
刚刚的惊险,不过是她的南柯一梦。
只是太过真实,真实到完全可以和她蹊跷的车祸连接在一起,毫无维和。
书房里根本就没有人,刚刚被拍醒的那一巴掌或许也是幻觉。
她揉着不断跳痛的太阳穴勉强起了床,明明昨晚在桌案前想着方子的事,什么时候自己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当她走到桌案前拿起方子准备回绮罗轩的时候,不禁瞬间瞪大了眼。
昨晚她在思索乌霞藤和须工虫混合奇毒时,曾在下面也写下了她的治方以及用量。不过在用到那三味药的时候她犹疑不决,在三味药名上同时各写了三个都有可能的剂量。
现在那三味药三个剂量下各被画了一横线,然后旁边还有这几味药的清晰解说,备注了选这几个剂量的原由……
字是刚劲有力的小楷,似是电脑机械打印的一般整齐好看。
解说也是入木三分,把她多日来翻阅医书不太明了的地方完全分析清楚。
看来并不是她糊涂到自己爬上床不自知,而是昨晚这间书房里确实有人来过。
居然被人抱上床都没醒,她到底睡得有多沉?
那么此人是谁?
是柳宅的主人,还是这间书房主人?
怪不得医书成山,还能指点她开方,想必也是个极为精通医术之人。
来人虽然没有露面,瞧这些行径,想必并不讨厌她在此叨扰。日后若是再有不明白的地方,是不是还可以来向他讨教?亦或是……
她的神思不禁飘远,想到原主前一世曾被梁子渊哄骗,把不知名的毒药当补药吃后日渐衰弱的身体。
她仔细回忆过,在她附身之前,云九安确实吃过梁子渊的两瓶药,66续续大概吃了近一个月时间。琼花宴后,梁子渊再没给她送过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