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先和舅舅去那边玩一会儿好不好?妈妈有话想和她说。”
庄亦然一脸了然,转而拉住欲言又止的陈朝予往外走。
“哎呀,舅舅不要担心啦,我妈妈又不会对舅妈做什么……”
时鸢大概能够猜到陈斯绮想说的话,等到他们离开了视线范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陈警官,我不知道你就是陈朝予的姐姐……”
她垂着眼眸,声音逐渐低下去。
毕竟陈斯绮很清楚,在她身上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作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姐姐,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巧。”陈斯绮弯了弯眉眼,“早知道是你的话,我一定狠狠揍那小子一顿,替你出气。”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瞥了眼远处树下的人影。
“不过现在好像也来得及,对吧?”
“等等!”时鸢见势不妙,连忙拦住她,“你、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没料到陈斯绮会反问,时鸢讷讷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你的顾虑。”陈斯绮叹了口气,“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回忆起不愉快的过去,我向你道歉。”
“但是,你并没有错。虽然秦静的死令人遗憾,但你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秦静……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连时鸢也渐渐觉得陌生。
但为什么乍然听见时,还是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时鸢低下头藏好泪意,声音轻得恍若呢喃。
“真好,还有人记得她……”
原来除了时鸢之外,还有人记得她。
陈朝予已经等不及了,忧心忡忡向这边走来,庄亦然跟在后面,死命拽住他的衣角也于事无补。
“我长话短说。”陈斯绮凑近时鸢,“那个人最近已经放出来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时鸢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么快?”
光阴如白驹过隙,法庭上的庄严宣判音犹在耳,判决书上的“四年五个月”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直至归零。
陈斯绮点点头,面色隐有不甘。
“当年愿意作证的人少之又少,受害人又被认定自杀身亡,根据当时的证据,也只能判个未遂。”
……自杀?
那根本不是自杀。
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精心策划的谋杀。
时鸢无需闭上眼,就能看到浸满血色的猩红水波,布满伤痕的月色倒映其中,泛白发皱。
“……我会保护你的隐私,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记得第一时间报警求助,记住了吗?”
陈斯绮仍在继续,可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漂浮而模糊不清。
时鸢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干燥温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粗粝的指腹蹭过濡湿冷汗,进一步与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