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皱起眉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反正你已经拒绝他那么多次了,要不然直接下剂猛药,狠狠羞辱他一回,让他从此断了念头,一了百了。”
时鸢看出了闻妙歌眼中的跃跃欲试,总感觉其中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可她好像也无法说出比上次更伤人的话了。
“我觉得……嗯……起码不要在婚礼上吧?我是说,顺利完成明天的婚礼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时鸢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已经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她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提议,只不过再一次证明了,她心里根本放不下陈朝予。
见她眼中再度浮现出些许茫然,闻妙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我只是觉得,明天是个很好的机会。”
“无论你的想法是什么,都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刻。”
时鸢磕磕绊绊地说道:“可是……你之前也并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可我更希望你开心。”闻妙歌接过她的话,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虽然我依旧对陈朝予能否照顾好你这件事存疑,但只要你能够拥有再次尝试的勇气,我仍然会送上祝福。”
……
时鸢怀里紧紧抱着那束象征着祝福的捧花,在充满歆羡的惊叹和掌声中,第一次下定决心,看向舞台另一侧的陈朝予,却意外撞入他深邃的目光里。
他眼底沉沉如海,潜藏的爱意隐晦而温柔,只是被他这样注视着,时鸢的耳边就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那些纷乱和嘈杂此刻都与她毫无关系,只有胸腔中一颗鲜活的心脏狂跳着,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代替她诉说不为人知的悸动。
时鸢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
心,跳得太快了。
然而她无法去责怪令自己呼吸困难、目眩神迷的罪魁祸首,因为她看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时鸢从中读出了某种期待,可场上忽然一阵骚动,让她错过了回应的机会。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庄亦然本来是要捧着锦盒上台的,可这装着戒指的锦盒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
出了这样的意外,团子急得团团转,所幸在他坐到地上放声大哭之前,时鸢恰巧眼尖瞥见了混在捧花里的戒指盒,才免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为着她帮的这点小忙,团子变得格外缠人,婚宴入座的时候也在她身边粘着不放,导致陈朝予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黑了。
时鸢倒是没想过他会来扮演小花童的角色,又觉得他今天的打扮很是可爱,在给他喂了一块巧克力之后,没忍住捏了两把他幼嫩的脸颊。
“你今天怎么跑来这里了?”
庄亦然的嘴被巧克力堵得严严实实,半晌才含糊说道:“舅舅说……这里有很多巧克力……吃不完的那种……”
好吧,陈朝予确实也没说错,闻妙歌的喜糖全部都是高端进口巧克力,见者有份,可以说是巧克力爱好者的天堂。
作为婚礼的主要执行人,时鸢慷慨地拍着胸脯许诺,等下会把没有发完的喜糖全部打包送给庄亦然,好让他带回家里慢慢吃。
“真的吗?!”团子眨巴着眼睛看她,想也没想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开心得咯咯直笑。
时鸢把他抱在怀里,感觉他比之前又重了几斤,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他少吃炸鸡,庄亦然却忽然贴近她耳畔。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呀?”
时鸢从未特地去想过,虽然曾经有过和陈朝予共度一生的想法,但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婚礼”这个名词距离她的生活太过遥远,但这并不妨碍她满怀憧憬胡编乱造。
“嗯……你玩过超级玛丽吗?”时鸢用手比划着,“我希望新郎一路过关斩将,吃金币吃蘑菇,然后拿着大宝剑来到城堡下,战胜恶龙拯救他心爱的公主……”
这番描述实在太过显眼包,连她自己听了都不禁老脸一红。但庄亦然这种四五岁的孩子显然非常吃这一套,甚至煞有介事地放话:“那到时候我做守护你的恶龙!哼哼,想要将公主从我身边夺走,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时鸢想象了一下他穿上小恐龙服装的样子,觉得没有人会忍心打倒这样一只萌化了的恶龙。
“那万一新郎准备了很多巧克力贿赂你怎么办?”她故意抛出难题,“是我重要还是巧克力重要?”
庄亦然似乎被问住了,圆鼓鼓的脸上出现了类似沉思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才冲时鸢身后问了一句。
“舅舅,那你会送很多巧克力给我吗?”
小朋友显然还不清楚“贿赂”这个词的含义,对他而言,巧克力的作用远比它出现的原因重要得多。
时鸢听见身后传来均匀而轻浅的呼吸,脊背瞬间僵住,许久才说服自己勉强保持镇定,以龟速缓慢地转过脸去。
陈朝予就在那里,距离她很近的位置,只是她方才专注于逗弄团子,才一时没察觉到。
或许是因为替黎殊挡酒,他两颊微红,冷峻的气质也因此被弱化些许,但依然保持着生人勿近的姿态。
他没主动开口,时鸢也不好同他搭话,只默默蜷紧了手指,将毫无意义的寒暄咽了回去。
所幸陈朝予也并没看她,只是冷着一张脸,长臂一伸将庄亦然提到他的膝上。
“不会,你吃太多巧克力了。”
团子失望地撅起嘴,用两只小手环住他的脖颈,又看了看一旁尴尬的时鸢,很快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