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冬垂下眼。“我知道了,安排转院吧。”
医生走后,赵立冬回到病房在床边坐下来,岑秀雅额头破了,脸上还残留着几缕血迹,此时她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安安静静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
人这一辈子,真是谁也说不准,岑家的大小姐,权势财富皆有,原本是锦衣玉食,令人艳羡的一生,谁能料到好好一个人,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赵立冬视线又往下挪了挪,她已经是好几个月的身孕,哪怕躺着,肚子也凸出得很明显,还记得几天前他们一起去逛街,岑秀雅问他,想要个男孩子还是女孩。
他想了想,说:“女孩吧。”
于是一起买了许多女孩的衣服。
赵立冬手撑着额头,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的妻子,好一会儿之后,把手伸出去,却在碰触到她指尖的那一刻又收回来。
他站了起来,手指蜷缩收紧。
只是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脸上,其实说起来,岑秀雅对他很不错,连娇纵的脾气都改了许多,抚着肚子时,总有一种温柔的暖意。赵立冬视线又去看她的肚子,初秋的衣服面料不厚,在他视线挪过去的时候,明显看到一个小小的拳头,从肚皮上轻轻鼓出来。
那是他的血脉。
赵立冬别开眼,心上升出一抹难耐的痛意,却又忍不住俯下身,指尖轻轻触过去,却像吓到她似的,拳头收回去,再也没有冒出来。
“对不起。”他呢喃道。
赵立冬离开病房去天台打了一个电话。
天台风大,雨点从乌云中倾盆而出,赵立冬站在檐下,语气绝决。“你不是希望我们两个能合作吗,那你现在替我做一件事。”
浅夏是过了好几天才知道这件事的,新闻通稿的语气有些遗憾——在这起车祸中,恒盛董事长在送医途中不治,而岑秀雅女士,则在转院途中再次遭遇车祸,最后送至南都一院时,已经身亡,而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不足二十五周,也未能存活下来。
这一年入冬之后没几天,易传进得到消息,赵立冬接手了恒盛,成为恒盛的总经理兼董事长。易传进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走到窗边,视线里绿意淡去,草坪枯黄。这么几个月时间,赵立冬就把没有实控人的恒盛握在了手里,不管他是怎么得来的,但从结果来看,倒真是不能再小看他了。
浅夏入秋之后找了一家女性中心开始练普拉提,坚持到冬天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睡眠都改善了许多,这天她练完出来刚上车,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摁了接听,听筒对面却没有人说话,浅夏又喂了一声,轻浅的吞嗯声和呼吸声隐约传来。
“立冬?”浅夏试探的问了一句。
等待了许久,男人略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是我。”
浅夏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起风了,她出了汗,风一吹,身上泛起一缕凉意,现在是五点多,再过一会儿易传进就会回静园,他们会一起吃饭,偶尔说话,然后做爱。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年,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如果把赵立冬拉进来,两个男人对上,总会弄死一个吧,如果两败俱伤,那就更和心意。
想到这儿,浅夏委屈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去。“立冬,救我。”
易传进是在出差回来之后才发现浅夏不见了的,这段时间她对他爱搭不理,不接他电话是时常的事,他给她带了礼物,一路找上楼却没看见人,衣帽间的衣服一件没少,只是钱包不在,易传进又去车库看了一下,车子还在,他给她打电话,却又没人接听。
手机最后在书房找到,易传进踌躇了一会儿不放心,调出了屋子的监控,便见下午的时候,门外来了一辆车,浅夏穿一件浅色风衣,不疾不徐的拉开院门,关门之时,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似乎还笑了一下?
而那辆停在院外的车子,在浅夏出去之后,从副驾下来一人,他拉开后座车门,用手在车顶的位置挡了一下,浅夏上车之后,他也跟着上了车。
而那个人,不是赵立冬是谁。
易传进站起来,拿过手边的东西,朝屏幕砸去。
好得很。
易传进第二天早上飞去南都,风水轮流转,他站在恒盛的前台,要见赵立冬。
“您有预约吗?”
易传进笑笑。“你就说易传进要见他。”
很快,他被人带了上去,易传进推开门,赵立冬坐在办公椅上,他穿一件合体的西装,靠在椅背上,头微仰着,双手交迭在一起,看见他时笑了一下,问道:“易总找我什么事。”
易传进开门见山。“夏夏在哪里。”
“在我这里。”
“赵立冬……”易传进的声音变得冷厉,他的眉眼似刀锋,沉沉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你现在把她还给我,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然……”
“不然……”赵立冬笑了起来。“易总,你以什么样的立场对我说这句话呢。”他撑着办公桌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夏夏的什么人,老公?不是。男朋友?也不是。追求者?可惜她看见你就烦。”
“你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凭什么把要人说得这么的理所当然。”他说完略停一停,见易传进浑身戾气勃发,但却一句话也说出来,赵立冬笑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吧,是夏夏打电话给我,让我带她走的。”
“不是我不把人还给你,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有机会有想离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