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剥了一颗莲子放在嘴里嚼了,做苦脸状开始吐舌头。洛璟尘乐得前仰后翻,没耽误跟沈茶白聊天:“你对孟佑评价这样高?”
“嗯。”
“我却不然。”洛璟尘懒懒道:“孟佑成也聪明,败也聪明。你爹那样朴实的老臣坐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即便什么建树也没有,也会像一个定海神针一样,安稳朝臣的心。但是孟佑太过小心谨慎,换言之就是心胸狭窄,他容不下任何势力的壮大,稍微有点苗头就要掐死在萌芽之中。”
沈茶白非常认可地点点头:“言之有理,任何策略矫枉过正,过犹不及。他不能容忍权臣名将,只有庸碌无能、绝对没有威胁的人才能活下去。他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没有君王的胸怀和格局,一旦有外敌入侵,无文臣敢出对策,无将军能战沙场,江山岌岌可危。”
“我们要的,就是让他们自己瓦解。”洛璟尘眉目一扬,扯回正题:“所以孩儿他娘,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待山河一统,四海升平,我们理直气壮地办一场豪华奢侈的婚礼,好不好?”
“格局这么大啊。”
沈茶白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一家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你去军营已是十分劳累,难得有休息的时间,先不要为婚事劳心劳力了。”
念卿看着他俩腻歪,没人管自己,站到船中央开始跺脚,觉得不过瘾,又开始蹦蹦跳跳,把船踩得东倒西歪。
“危险!”沈茶白吓得不行。
“哈哈哈!”念卿最近恃宠而骄,越发放肆地大跳起来,船头的老果一个没站稳栽到了水里。洛璟尘一把将念卿倒着提起来,头挨近水面,威胁道:“小子,知错了吗?”
“洛璟尘!”
重华宫里。
“陛下,如今摄政王干涉朝政,在朝堂上颇有威望和人心,如今您又把军政大权全部交到了摄政王手上,说一句权势滔天实不为过。”刑部侍郎马会苦口婆心地劝着。
洛璟九一直正襟危坐,拿着一本《未央百年史》沉迷地看着,抽空抬了个头,沉声道:“哦,朕有出兵南国的打算,所以把兵权给七皇兄了。”
马会为陛下突然热爱读书感到欣慰,更为他朝政上的决定感到心焦:“陛下,万万不可啊!摄政王拿了军权,到时征战南国立下赫赫军功,谁也制约不了他了!”
“七皇兄擅长领兵作战,朕才把军权给他的。怎么,难道你怀疑七皇兄想篡位?”洛璟九好像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陛下!”马会急得快要跺脚了,恳切道:“就算摄政王如今对陛下忠心耿耿,还顾念着兄弟情谊。可是权力会让人蒙蔽了双眼、忘记了初心,再过上几年,摄政王一旦有了反心,陛下该怎么办?”
“那正好让七哥当皇帝,朕乐得清闲”
马会被噎得够呛,但他要做忠心耿耿的臣子,即便陛下不喜欢听,他也要继续说:“陛下在看史书,那您看看,有哪个退位的皇帝得善终的?”
洛璟九两眼望着天,卖萌似的转了一圈。
博闻强记的马会提醒道:“陛下,皇帝的典故。”
洛璟九却把书阖上,往桌子上一摔,没好气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马会跪下身子,道:“请陛下斩草除根,防患于未然啊!”
“斩草除根,哼,你的意思是让朕杀了七哥?”洛璟尘愤怒地起身,顺手拿过那本《未央百年史》砸到马会头上。
书籍掉落,书页在马会的眼前散开,他不记得这本书里有插画,拿眼偷偷瞄去,竟是一副美人像,题目是“北都十大美人第七名——慕甜儿”。
帝王之怒
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两个月,北国没出什么大事儿,南国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可正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让人心里踏实不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孟佑少年体魄,身体恢复得快,不情不愿地安了半只假肢后,架着双拐也能勉强走路了。小盆儿见他难得有点好心情,提议道:“太医说您身体底子好,多活动有利于康复。御花园风景如画,陛下要不要去走走?”
“嗯。”
小盆儿立刻招呼来了步撵,把孟佑抬至御花园,扶着他下辇步行,顺着御花园的小道一直走到花荫深处。他细声道:“陛下有上天庇佑,福泽深厚,龙体日渐康复,实乃南国之福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月季圃,孟佑回头看去,竟然走了好长一段路,自觉欣慰。小盆子掏出干净的手绢替他擦了汗,轻声问道:“陛下,要歇歇吗?”
小盆儿得在周围守着他,不能离开,步撵离得太远。孟佑四处看了看,没有能坐的地方,反问道:“你让朕坐哪儿?”
小盆儿立刻跪到青石地上,两臂撑着上半身,道:“陛下,您要是不嫌弃奴才身子骨卑贱,便坐在奴才背上歇歇吧。”
孟佑满意地点点头,一屁股坐了上去,小盆儿双臂抖了抖,还是硬撑住了。
孟佑拍打着他的后脑勺,笑道:“你这身子骨不大行啊!”
小盆儿羞赧道:“奴才不中用,让陛下见笑了。”
孟佑歇息了一刻多钟,刚要准备起身,忽然听到几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心想这是哪里的宫女不懂规矩,便保持了沉默,侧耳听着。
“陛下没有立后,不过让萧妃暂时管理后宫,她便能耐的不知自己姓什么了。本宫与她同是妃位,凭什么要对她言听计从?”这是贺妃的声音。
“仗着她兄长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呗!”这是陈才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