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女子幽幽一叹,像是在感慨,“秦若音来婆娑楼后,身子虽亏空得厉害,但养了一段日子后,那张脸还是能看的,轻而易举便夺去了楼中花魁的名号。”
“可她能当上花魁又如何呢,万事都做不得主,看上去风光无两,一天不知要接多少客,全是北狄人。”
话到这里,袁恒对秦若音的下场很是满意,他挑起怀里女子的嘴看了看,“你这张巧嘴倒是生得极好。”
说着朝一旁的孙川示意,孙川扔给女子一小包银子。
女子接过后笑盈盈地将银子揣进怀里。
*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婆娑楼内灯火通明、热闹喧腾,香纱幔帐飘洒开。
袁恒等了这么久,陆怀砚都没来,心里有股暗火无处发泄,本欲拿怀里的女子来解决,但转念一想,他对女子道,“带本殿去见见秦若音。”
女子得了银子,心情好得不得了,听话地站起来给袁恒引路,“公子随奴家来。”
袁恒脸色半沉地跟在女子身后,行至二楼楼道口,一眼便看见楼下不疾不徐走进婆娑楼的陆怀砚。
袁恒突然想起他与秦若音还有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在见到陆怀砚时,竟然开口叫陆怀砚为爹爹。
陆怀砚这人清高自傲自然不会与秦若音有什么,可孩子会突然出口喊陆怀砚为爹爹,没有大人的教导唆使,袁恒是不信的。
袁恒对女子道,“等等,我下楼去见见我的老熟人。”
女子便又止步,跟在袁恒身后随他一道下楼去。
陆怀砚与言聪一进婆娑楼,便有不少莺莺燕燕围拢了上来。
言聪身边围着一堆涂脂抹粉的女子。
反观陆怀砚这边,身边不仅围着一堆女子,甚至还有簪花披纱的男倌围着他。
陆怀砚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想直接就此走人。
可这时,袁恒的声音越过乌泱泱的男男女女,“陆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老鸨见二人似是有事相商,极有眼色地将众人驱至一边,“你们别耽误了贵客谈话,且先回去罢,贵客若有需要,会吩咐我们的。”
袁恒笑道,“妈妈说的没错,那就派人带我们去见见你们婆娑楼的花魁,让这位公子看看,你们的镇楼之花到底是何模样。”
察觉到袁恒话里的深意和不怀好意,陆怀砚眉心微蹙,也不知袁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嘞,奴家这就带二位去看看,不过,二位知道咱们楼里的规矩吗!”
老鸨生怕二人不按规矩来,到时那群北狄蛮子可是会砸了婆娑楼的牌子。
袁恒道,“知道,你放心,出事有我替你担着,再说,那么一个被北狄人玩剩的玩意儿,我是会嫌脏的。”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陆怀砚算是明白袁恒要带他去见什么人。
陆怀砚只想快些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至于其他,他并不在乎过程如何。
袁恒转身对陆怀砚道,“陆公子,随我一起去看看!”
陆怀砚漠然地看袁恒一眼,“可。”
一个字险些将袁恒气死,天知道他有多讨厌陆怀砚这幅冷冰冰、冷傲的死人脸,可因为父皇的原因,偏偏又奈何陆怀砚不得,
况且陆怀砚确有真才实学,他更想将其收拢,而非硬要与其为敌。
陆怀砚说话的气势姿态,硬生生压过了他这名当朝皇子,又加上陆怀砚那张脸,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陆怀砚引走。
两人向楼上的雅室走去,众人纷纷避让。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另一边雅室内,琴音缈缈,炉香袅袅,地上铺着颇有北狄特色的羊绒毡毯。
云梨与云帆席地而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长条形黑色几案,几案上摆着些吃食、瓜果和温茶。
云梨身边,两名姐妹花坐在她身侧,正亲昵地给云梨按肩锤腿,时不时往云梨唇边递上一块瓜果。
云梨指指自己戴着面纱的脸,摇头拒绝了。
两姐妹也不介意,依旧动作轻柔地服侍着她,偶尔会温声细语地问她舒不舒服。
她们的手劲儿很巧,落在身上不轻不重的,软绵中带着一股力。云梨此刻突然明白,为何一些男子总爱往温香软玉怀里钻,这样看来,男子可比女子喜欢享受得多。
而在云梨对面,两名眉清目秀的男倌坐在云帆身侧,云帆像是尊煞神似的,周身冷煞的气势让两名男倌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跪坐在云帆身侧。
云梨抬眸看了一眼两名男倌。
一名生得雌雄莫辨、妖冶异常,一名则生得眉清目秀,带着些清冷气。
清冷气……
云梨蓦地想起陆怀砚来,这男倌周身气质的确很像陆怀砚,不过,云梨觉得始终差了点儿什么,清冷得过头了,有些寡淡无味。
那清冷男倌得到老鸨的指令,说今日接见的是两名大主顾,他都准备好大显身手、拿出他的看家本领来,岂知两名主顾完全不按常理来。
除去特殊情况外,女妓本应服侍男客,男倌本应伺候女客,可到了他们这里,全然颠倒了过来。
清冷男倌顿时觉得今日做的一切都白做了,眸里的幽怨之色快要溢满了。
谁知这时云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而且云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并未快速移开,而是凝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移开,清冷男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清冷男倌主动款步来到云梨面前,眸中带钩,嗓音泠泠,“姑娘,可要奴来伺候你!”
云梨惊讶于男倌的主动,转念一想,或许是她方才看他时,让他产生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