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盛了一碗咸菜笋丝平菇粥给卫琼枝,一看便是一早起来就赶紧做了的。
卫琼枝勉强喝下一碗,味道倒很好,可是她没什么心思,吃在嘴里再好的滋味也没用,喝了粥之后便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便捡了几样吃食打算给宋锦送进去。
卫琼叶在一旁帮着她,少不得又轻声念叨两句宋锦不懂事,卫琼枝暂时也没力气阻止她,只好由着她去了,等日后再教也是一样的。
这时裴衍舟抱着虎儿进来了,虎儿一见到卫琼枝便伸出双手要扑到她的身上来,卫琼枝手上有活,便没去接,不过虎儿的手也早就被裴衍舟捆住,立刻扭动得像一条肉虫。
卫琼叶见状便放下手上的活,帮着卫琼枝把虎儿抱了,虎儿这才觉得舒服些,停止了扭动。
裴衍舟看见卫琼枝在往一只小食盒里放东西,便问:“这是在干什么?”
卫琼叶抢着回答:“姐姐伺候她妹妹用饭,不是我。”
裴衍舟听在耳中却并不言语,他知道昨夜卫琼枝已经陪了宋锦一夜,说话声和哭泣声昨夜便没停下过。
?
“我去送吧,”他想了想道,“你再吃一会儿。”
卫琼枝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去了之后只把食盒一放,我怕锦儿不肯吃。”
“她饿了自然会吃的。”裴衍舟道。
卫琼枝没有力气再和裴衍舟说什么,只是盖上食盒的盖子,自己提着便往外面走,裴衍舟正要走上前去把食盒接过来,便看见前面卫琼枝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受用
◎只轻轻一碰,周身便一阵战栗◎
大约也只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卫琼枝很快便醒了过来。
裴衍舟已经打算去请大夫,被卫琼枝连忙拦住:“我们本来就是偷偷躲在这里,再把人叫进来难免被人发现,我又没生病,只不是一夜没睡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裴衍舟刚要说话,卫琼叶已经抢着说道:“大夫我让丫鬟去请,姐姐把脸藏在帐中,谁能看出来呢?况且也没多少人认得姐姐的脸。”
卫琼枝道:“我真的没事。”
“算了,随她去吧,”裴衍舟出言道,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已经熬了一夜,还是再睡一会儿。”
卫琼枝点点头同意了,刚刚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人要是伤心得恨了再加上身体又累了,确实会受不了,此时再让她起来她也起不来。
她感觉自己手心热热的,怕是身上也发了烧。
论起来当时卫家父母是一起死的,她还要比眼下更无助许多,拉扯着年幼的妹妹身边没一个亲人,但那时也撑过来了,究其根本还是庆王妃是被人杀死的,与卫家父母的意外不同,她眼下心里还憋着一口怨气,若不是方才晕厥过去她自己都没察觉,更何况连这个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不更加愤恨。
卫琼叶到底是对宋锦有些不满的,在旁边闷闷地站了一阵,见裴衍舟还在,便道:“我去给姐姐熬点补汤喝。”
卫琼叶走后,裴衍舟又往卫琼枝的床边走了几步,看着卫琼枝一张小脸惨白,自昨夜听到庆王妃身死的消息起便没恢复过来。
裴衍舟终究只是道:“宋锦已经肯吃饭了,你不必担心她。”
卫琼枝叹了一口气,发着烧总归还是有些烧心,便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道:“母亲的事,父亲都还不知道。”
“这事也不用你操心,”裴衍舟道,“我会想办法往你父亲那里传消息。”
卫琼枝听后有些怔怔的,许久后又摇头:“算了,若是叫人发现就不值当了,而且父亲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锦儿这么难以接受,父亲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你呢?你就比他们好过吗?”裴衍舟忽然忍不住问道。
昨夜他让她哭,她确实是哭了,可也只不过是哭了那么片刻工夫,仿佛蜻蜓点水一般,点到即止,若换了个不知道的在跟前,甚至不禁要怀疑她根本就不伤心,掉了几滴泪也就是装装样子,尽一尽作为儿女的情义。
可裴衍舟知道她,她根本就不是不难受,她只是装在心里,还要装作已经好了一般,还去安慰宋锦。
其实她根本就不比宋锦舒服。
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母亲被人杀了,凶手身份还未明。
“我……”卫琼枝下意识就想说自己还好,结果话没说完,便被裴衍舟一手往下按去。
卫琼枝才挣扎了两下,引枕便被裴衍舟抽出去扔到了一边,她动过之后更觉气虚,一下子身上便出了冷汗。
裴衍舟看在眼里,往她额头上一摸,道:“还不睡觉。”
卫琼枝爬也爬不起来,也知道自己是病了,咳了两声便也只好闭上眼睛。
她听见裴衍舟出去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房间里又有人进来,她以为是琼叶,正睁了眼睛去看,却发现还是裴衍舟。
双方的眸子对上,裴衍舟先道:“你还是没睡。”
“我只想看看是谁。”卫琼枝忍不住为自己分辩了一句。
裴衍舟已经端了一盆冷冷的井水到了卫琼枝床前,然后绞干了水里的帕子,直接往卫琼枝的额头上敷上去了。
冰冰凉凉的,卫琼枝方才不觉得有多难受,但帕子敷上来了之后,才知道有多舒服。
好像自己是棵快被烤干的秧苗,忽然就天降甘霖,终于有了水来润泽。
卫琼枝安安心心地再度闭上了眼睛。
裴衍舟给她换了三遍帕子,见卫琼枝已经睡过去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交代了卫琼叶几句之后,自己便又偷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