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反而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是如此。
一见到裴衍舟,宋庭元便道:“衍舟,不好了。”
裴衍舟的眉目间没有任何变化,于此时的他而言,好或者坏其实都是一样的,卫琼枝离开了,侯府乱成一团,曾经向往的地方也如梦幻泡影一般破碎了。
作为他多年的好友,宋庭元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然而眼下却不是劝解的时候,宋庭元直接道:“我在姐姐和江恪走后,派人去江家的那些商铺查访,却发现这一两日之间,全都已经人去楼空。”
偿还
◎这孩子是你生的?◎
裴衍舟先是下意识地抗拒不想听卫琼枝和江恪的事,但随着宋庭元的话音落下,他也随之一怔。
“什么?”裴衍舟立刻追问道,“不见了?”
宋庭元点了点头,将自己所查到的事和盘托出。
那日匆忙间,庆王让卫琼枝跟着江恪一走了之,宋庭元便觉不妥,但父母之命他亦不好违逆,再者他与裴衍舟交好,又与卫琼枝姐弟两个关系恶劣,若有所阻拦,也难免让人误以为他有私心。
在卫琼枝走后,宋庭元便派人盯着江恪家中几间铺子,本意倒不是故意要去抓江恪的错处,而是随手所为,没想到前一日只看那些铺子似是在收拾搬运东西,等到了第二日,却已经人去楼空,连要找个人问都无处可问。
这些铺子具都是开了十几二十年的,一夜之间消失,就连隔壁的店铺都很诧异,宋庭元先去问他们来历,只是都说早就开在这里的,就是江家的产业。
眼下要再往江南去寻什么江家已经是不可能了,一则是京城局势紧张,庆王府腾不出这个人手,二则卫琼枝已经被江恪带走,找到江家毫无用处。
宋庭元拿出一样东西给裴衍舟看,裴衍舟初时只觉眼熟,并没有认出是什么,细看之下才逐渐想起来,此物正是枯萎的雾隐。
方才他尚且还能自持,当看到雾隐时已经忍不住脸色大变,道:“这是哪里找到的?”
“我去搜查了江恪的那些铺子,在后院发现了这个,不止一株,稀松平常之物一般,走时也未带走。”宋庭元道,“江恪一定和宣国有所联系。”
其实当初卫琼枝手上的雾隐全都枯死,后来还是江恪替她寻来一株,这件事裴衍舟和宋庭元他们不是不知道,但都没有细想,江恪本就是商贾,手头上来往交易的奇珍异宝多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他有其他门路,并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
但雾隐绝不至于在江恪那里,可以多到随手乱丢。
想起卫琼枝,裴衍舟更是心急如焚。
江恪知道卫琼枝和他的关系,若江恪真的包藏祸心,还与宣国有勾结,那卫琼枝和虎儿落在他手上,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宣国应该已经知晓大永的局势,要拿他们威胁裴衍舟已经没有必要,所以往最坏想,便是拿他们泄愤。
宋庭元看着裴衍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此事我还没和父亲说,已是多事之秋,就算知道了也是无用,徒增烦忧。”
“那你可有办法去追查她的下落?”裴衍舟问。
“正是因为没有,才找来你,”宋庭元咳了两声,说得倒也云淡风轻,“你理应去把我姐姐他们找到。”
裴衍舟的双手一下子攥紧,却是往窗外看了一眼,沉声道:“若我能去,我已经去了。”
宋庭元一时没有说话,敛袖为裴衍舟倒了一杯清茶,才继续说道:“你不会想不到这个办法。”
他与裴衍舟是多年的至交,很多事情他想到了,裴衍舟也必定会想到,也算是一种心意相通。
“不行。”裴衍舟沉默片刻后道。
宋庭元道:“有什么不行,我家中总说我对不起我姐姐,如此也算是我偿还了她,以后都不欠她了。而我这副身子,让我去寻她也是不可能的,怕是没找到她就把自己的命赔上了。”
不等裴衍舟说话,他便接下去说道:“就这么定下了,一会儿我扮做你的样子回去荣襄侯府,然后你再从王府里面混出去,我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至于你会不会被发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去哪里找,也是你的事。”
宋庭元扮成裴衍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庆王府主要被盯着的人是庆王,宋庭元体弱多病又长年在外,丝毫不涉朝堂,盯他也只是顺便,不会非常刻意,而裴衍舟则是本人被盯上,若他直接以自己的身份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宋庭元与裴衍舟身形相仿,只是稍显瘦弱许多,但二人多年相处,行为举止已了然于胸,若是模仿乍眼看也能像个五六分,勉强能蒙混过去。
荣襄侯府此时乱成一锅粥,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裴衍舟其实是宋庭元假扮的,他只要捱到裴衍舟逃出京城就可以了。
裴衍舟喉咙口发涩,道:“那你怎么办?”
宋庭元笑了:“该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反正也难逃这一劫,不如换了你出去。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愿去救我姐姐,宁可被困在这京城里?”
裴衍舟深深地看了宋庭元一眼,这回没有再说话。
“找到她之后,你们不回来也罢。”宋庭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钱,交到裴衍舟手上。
裴衍舟是忽然被宋庭元叫来庆王府的,也没想到是这事,身上自然没带够钱财,既是已经要走,他也不推辞,直接便把钱收好了。
“你去了侯府之后,若有机会和我母亲说话,替我告诉她一声我一切都好,免得她担心。”裴衍舟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嘶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