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人来到肃州城中的市集,这天正逢每月一次的赶集,肃州附近的人大多都到市集上买卖货物,热闹非凡,其中买卖马匹、羊只的人最多,甚至看到有人在卖骆驼,上官鸿江从没看过骆驼,便问:“这畜牲长得真奇怪,像马又不是马,背上怎是凸的,这可要怎么坐人呀?”
倒是白纯儿自小住在玉门关,见过几次骆驼商队,便道:“这畜牲叫做『骆驼』,专门走沙漠用的,出玉门关向西域去的商人队伍,五队里倒有三队是骑骆驼的喔!”
一路走去,市集上卖的东西大多都是上官鸿江没见过的,反而是白纯儿如数家珍,一一介绍给上官鸿江认识。
走了一会儿,上官鸿江见白纯儿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便问:“纯儿,你在找什么?”
白纯儿道:“多半会有的,怎么今天没瞧见?”
上官鸿江道:“多半会有什么?没瞧见什么?
”
白纯儿道:“唉呀,找到了!今日怎摆在这么不起眼的位置?”
上官鸿江道:“你找到什么了?”白纯儿一边拉着上官鸿江往人群里钻,一边说道:“你别问,跟着来就对了,可不知道今日的好不好吃?”上官鸿江不明就里,只是跟着白纯儿走。
白纯儿停在瓜果摊之前,对上官鸿江道:“到了,走了这么久,喉咙都干了吧,我买些好吃的给你吃。”
上官鸿江看着摊上各式瓜果,大约有一半是没见过的,白纯儿在一堆青里透红,布满纹路的瓜果里头挑选,上官鸿江问道:“这是什么?”
白纯儿道:“这是哈密瓜,很甜很好吃的,我买几颗带回去给大家吃。”
上官鸿江随手拿起一颗来闻了闻,问道:“这颗如何?”
白纯儿左右端详,摇摇头道:“这颗不好吃。”转头又继续挑选哈密瓜。
上官鸿江见白纯儿净是挑选一些不大不小又满布皱纹的哈密瓜,反而对又大又饱满的哈密瓜视而不见,便指着一颗看起来很漂亮的哈密瓜问道:“那这颗如何?”
白纯儿只看了一眼便道:“这颗也不好吃。”
上官鸿江微愠道:“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这颗不好吃?”
白纯儿边选边说道:“我吃过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爹爹买了一大篮哈密瓜要请客人吃,我和哥哥姊姊们趁爹爹没注意时,悄悄跑去偷吃,我大哥给我一颗大小不大、看上
去又丑丑的哈密瓜给我,我不肯拿,大哥说:『不然你再挑一颗你喜欢的,两颗都带回去吃吃看,看看究竟是哪一颗好吃。』我偏不信邪,便挑了一颗又大又圆的哈密瓜,连同大哥给我的那颗一起带回去吃,结果剖开一吃,果然是大哥给我的那颗不起眼的哈密瓜比较香甜,后来大哥告诉我说:『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就像哈密瓜,吃了才知道是好是坏。』若你不信我的话,你买这一颗,我买这几颗,你的真要比较难吃,我可不会跟你换哦!”
上官鸿江心想白纯儿不过是个小姑娘,说的这番话也未必一定准,便自顾自的选了两颗又大又圆的哈密瓜,打算买回去吃,正要付帐时,那满脸虬髯的老板摇摇头道:“难得那小姑娘是个吃瓜的内行人,你却选了这两颗『薄瓜』要买回去吃,回头不被那小姑娘笑破肚皮才怪。”
上官鸿江问道:“何谓『薄瓜』?愿闻其详。”
虬髯老板道:“所谓『薄瓜』者,淡而无味,脆硬少汁,外表丰圆,剖而无香,肉薄籽多。所薄者:味薄、汁薄、香薄、肉薄也,故谓之为『薄瓜』。”
上官鸿江疑道:“这两颗哈密瓜果真不好吃吗?”
虬髯老板陪笑道:“口味喜好要看个人,但你选的这两颗哈密瓜实非上选,倒是那小姑娘选的那几颗哈密瓜,当是香甜软嫩,汁液丰美之上品,两者的口味相去甚
远,不知客倌你中意哪个口味?”上官鸿江心想也未必真的难吃,仍执意买了自己选的那两颗哈密瓜。
白纯儿最后挑了四颗哈密瓜,付了帐之后便向那虬髯老板借了把刀子,就在摊位上现剖了一颗,吃了起来。上官鸿江接过刀子,亦剖了一颗自己买的哈密瓜来吃。
上官鸿江所选的哈密瓜剖开直是青绿,虽然爽脆,但无味至极;白纯儿所选的哈密瓜一剖开便香气四溢,蜜汁直流,橙红果肉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有如琥珀般晶莹剔透,入口香甜,稍一咀嚼便化为蜜汁,吞下之后口中余香久久不散,令人回味不已。上官鸿江一吃之下,才明白那虬髯老板所说“相去甚远”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