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法孝直和甄懿得知白天生的事,齐齐来到行院官轩。
“镇国公,我听闻王府之人找你麻烦,没事吧?”
“放心,我这人不喜欢吃亏,先坐下说吧。”
沈浪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孝直,让你查的事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镇国公交代的事,法某又岂敢怠慢?自然是连夜给您查出来了。”
法孝直递过来一份田册。
“镇国公,这蜀地今年的耕田数量,桑苗主要集中在蜀南,至于巴州和益州等地,多还是粮产为先。”
沈浪看了眼,望向法孝直:“这田册准么?”
“呵呵呵。”
法孝直坏笑道:“镇国公多虑了,这些都是蜀地官册记载,又怎么会不准呢?”
沈浪战术后仰:“官册?看来还有民册了?”
法孝直笑着又掏出一本田册:“镇国公果然侯远见,确实有官册就有民册,那官册只是裱糊的数据,
这民册记载的,才最真实的,从耕田数量,每季收成再到种植物种,远比官册记载要详细的多。”
沈浪问道:“那眼下,这种桑苗的田地到底有多少?”
法孝直微微一笑:“官册记载蜀南桑地为一百七十万一千二百二十四亩,而民册所记载为四百六十二万余亩。”
沈浪一愣:“相差居然如此之多?”
法孝直:“那是肯定的,改稻为桑政令一经布,谁还愿意种植粮食?要知道成熟桑田一年可收两季,
所得的收益是种植庄稼的好几倍,农户自然不愿意耕种庄稼了。”
“就不怕没粮食?”
“镇国公以为农户就不知道其中风险么?农户其实比谁都清楚其中风险,
只是相比这些肉眼不可见的风险,他们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沈浪点点头:“我懂,穷怕了。”
法孝直叹口气:“镇国公见解真是一针见血,世人都说蜀郡乃是天府之地,沃野千里,民殷国富,
然而谁又能知道这一切都是用百姓的汗血造就的,农户田里忙碌一整年,到了收获季节,
缴了粮后却还要受各地粮商盘剥,最后也就勉强有口饱饭而已,
真正富足的,只是那些高门大院里的权贵而已。”
甄懿也叹了口气:“孝直所言甚是,自古以来最苦的依然是百姓,
士农工商,农的地位如此崇高,却是历年来日子过得最艰辛的。”
法孝直:“是啊,这世道想想也真是荒唐,种田的一年到头吃不饱饭,盖楼的没有自己的屋子,
倒是那些什么都不干的人,只要张张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唉……”
说这话时,他们二人目光同时看向沈浪,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沈浪没有接话,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他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放心灵鸡汤的唯心派。
相比探讨眼下这种太过复杂的问题,他更关心下是怎么解决让蜀地官方无粮可收的问题。
断绝蜀军的军粮,才是他改稻为桑真正的目的。
“对了孝直,蜀地粮商收粮是什么价?”
“这几年谷物都是一两银子四石收,然后粮商再以一两银子两石米面的价格出售。”
“这样啊……”
沈浪闻言,摸了摸自己下巴。
倏然,他看向甄懿:“甄掌柜,麻烦你去做件事……”
甄懿:“有何可以效劳,请镇国公吩咐。”
沈浪勾勾手指,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请镇国公放心,草民一定给您办妥。”
甄懿听完,起身就离开了官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