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扇子惊叹了一句,杵臼猛然便向着假山跑去:“酒喝多了,受不了了——”
听声音似乎是要吐了,谁知他一拐,却进了茅厕。
蓁蓁斜倚在雕花木门上,等杵臼回来,方才与他一起落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未提摔倒的宫女之事。
烛光照在陈跃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亮光,使那张肃然的脸,像是兴奋冒光的样子。
他转着自己面前的高脚金酒,举起,轻轻向着蓁蓁的方向一举,蓁蓁会意,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文雅地拭了拭唇角,语重心长道:“十三,你把所有矛盾都引到你身上,会很危险的!”
夹起一片烤羊肉放到嘴里,蓁蓁鼓着腮,嘟嘟哝哝道:“这算什么,去年九月在洛邑那次,才是群敌环视,真正危险!
人若是只防备,对方会有恃无恐,给点儿教训,说不定会老实了。
喝酒!”
起身为兄长们添了酒,她豪爽地向三位兄长举杯,像个真正的游侠儿一般,饮尽后用衣袖拭了拭唇角。
坛子里的酒已经空了,蓁蓁亦不留人,只红着小脸儿,喷着酒气,神秘兮兮低低道:“我今晚无意间撞破了一件事,原来,献福在宛丘,另有人监视操控他,现在又追着他要什么周王的令牌——
此事等有了眉目,我会告知九兄,让他转告两位兄长。”
他的三位兄长面面相觑,彼此交流着震撼和挫败。
确实,他们三人居然没有一人去关注献福,更未想到,他的后面,另有人操控。
蓁蓁撑着几案起身,唤道:“朵儿,送三位兄长!”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这一次,是真醉了。
朵儿跑了过来,在前引路,送陈跃三兄弟离开了玉凤院。
等回来时,蓁蓁已经不见了,晴儿和归儿正在厅内大眼瞪小眼。
朵儿诧异问道:“主人呢?”
晴儿与归儿对视一眼,方道:“去了寝室。”
你们怎么不跟去呀?
朵儿心里埋怨着,嘴上最终没有说出来,脚步一转,便向着蓁蓁的寝室走去。
一团黑影扑了过来,吓了朵儿一跳。
却是黑珍珠,为了躲小忽,跃上了朵儿的肩膀。
晴儿把黑珍珠抱下来,小忽瞬间扑倒黑珍珠,两个又闹做一团。
向寝室悄然探了探头,归儿一脸神秘表情,低低劝道:“主人寝室里有人,我们不方便去打扰。”
什么人在主人寝室?
朵儿好奇不已,但最终忍下,唤两个小宫女收拾了残羹剩饭,便回了房间。
再说蓁蓁,她唤朵儿去送三位兄长,晴儿和归儿随后而来,搀着她去了寝室。
谁知半路上,有个黑影拦住了她们仨,用沉磁的声音道:“你们留下收拾,我送她。”
晕晕乎乎的蓁蓁,只闻到一缕淡淡的香气,带着男性独有的气息,令她分外心安。
未曾细想,却倏然双脚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把她安置在榻上,用热手巾帮她擦了脸,在她耳边道:“小狐狸,没想到你挺聪明,先劫狱,再去找献福!
若非我亲眼所见,简直以为你身后有个军师在给你策划一切。
如今,主动权已经在你手里,宫里的手,再也不敢伸到你这儿了!”
迷迷糊糊中,她总觉得有人在捏她的脸,任她如何挥手,却怎么也打不到。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是鱼儿拿了热毛巾在她脸上轻拭,唤醒了她。
见蓁蓁醒了,鱼儿低低道:“主人,拾二在门外候着,有急事禀报。”
蓁蓁揉揉眼睛,目光在四下里扫了一圈,方才明白自己昨晚留在了玉凤院。大半年未曾回来,感觉就像住在客栈,有些许的陌生和不习惯。
她起榻,任由鱼儿帮她穿衣梳,收拾好一切,她亲自打开了雕花木门。
薄阴的天,太阳像个苍白的娃娃,在飘动的云间时而隐身,时而露出脸儿。
一个黑影从暗处跃出,站在了蓁蓁面前:“主人。”
蓁蓁转身,清脆道:“进来吧,拾一可回来了?”
轻轻关上门,拾二缓步跟在蓁蓁身后,答道:“回来了。”
见蓁蓁点头,拾二上前一步,定住身形道:“主人,天亮后,管事太监派了一个小太监出宫,去了公子佗府里。
府里戒备比宫里都森严,暗卫遍布,属下无法进去,便回来报信了。”
三足花纹贝铜香炉里,细烟袅袅,如同迷雾,缓缓在室内飘散。
“呵,居然如此大胆,周王的人,也敢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