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面此时却满是化不开的悲拗,他垂下眼眸,看着忠宁,眼睛终于一点点红了起来:“承乾走了。”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关在诏狱的太子忽然被人下毒,死了。
虽然下毒的人,已经被及时抓住,但无论怎么拷打,他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只说自己对太子怀恨在心,如今见他落魄,方才想害他,之后就咬舌自尽死了。
才醒来的贞光帝得知此事后,又再次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还吐了血。
陆抒阑伙同整个太医院,现在都在崇明殿待命,生怕他们的这位天子出什么事。
就连才被解了禁足的袁皇后,知晓这个噩耗,也晕了过去,如今在未央宫休养,至今也还没醒来。
如今宫里唯一能主事,且还清醒着的,也就只有顾明珩一个人。
他也在崇明殿。
喝了内侍送来的参汤。
明明身体疲惫的要死,他却好似失去了睡觉的能力,沉默地睁着一双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你几日没好好休息了?”
陆抒阑看完贞光帝过来,瞧见顾明珩这副样子,不由皱眉询问。
顾明珩未语。
直到陆抒阑伸手探脉于他手腕上,他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
他哑着嗓子,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喝了口参汤,问陆抒阑:“皇兄如何?”
陆抒阑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回答:“陛下身体本就没有痊愈,如今才醒,又气急攻心、哀伤过度,就算醒来,日后也得静养,不然怕是……”
说到这,陆抒阑也沉默了。
顾明珩亦沉默着,没说话。
看到忠宁进来,他放下参茶起来,交待陆抒阑:“你好好照看皇兄。”
说完。
他就朝忠宁走去。
忠宁才打完,由娴妃为的一行来侍疾的宫妃。
忽见长安王朝他走来,他忙停步,哑声喊人:“王爷。”
顾明珩轻轻嗯一声,与人说:“我有话问你,你随我过来。”顾明珩说着就走到了西配殿的窗前。
这里没有别人。
开着窗,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不必担心会被人偷听。
忠宁跟过来,看着背对着他的王爷,恭声问他:“王爷要问老奴什么?”
顾明珩没有回头。
他背对着忠宁,看着窗外,开口问他:“你对宋河了解多少?”
“宋河?”
没想到王爷会问这个,忠宁不由愣住。
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忠宁还是很快就回道:“宋河跟老奴都是从小伺候陛下的。”
他想了想。
“要是老奴没记错的话,宋河大概是八岁进的东宫,他为人机灵,手脚又勤快,进了东宫没两年,就被调到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跟前了。”
他比宋河要长几岁,跟着陛下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他干爹是伺候先帝的。
他运气好,认了个好干爹,所以打小就被派到陛下身边伺候。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一样。
因此他也算是,看着宋河一点点起来的。
宋河嘴甜,做事又利索,陛下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因为彼此年纪的缘故,最亲近的就是他们俩。
不过因为宋河生得太好。
陛下心里对他有些芥蒂,总觉得他看着不像伺候人的,虽然亲近,却也没那么信任。
之后造成他们关系改变的,是一次意外。
当时陛下出门的时候,不幸染上了天花。
那会对天花怎么治,还没个准确的解决法子,太医院有不少配方,但谁也不知道这配方究竟有没有用,也没人敢往当时身为储君的贞光帝身上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