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文很快带了个白人医生过来。
医生给程安仔仔细细地做了检查。
沈清躺在房里的床上,看到医生为程安检查完毕,就和程稚文去了窗边说话。
沈清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程稚文由急转缓的神色,判断程安应该没事。
沈清稍稍放心,心疼地看向躺在沙上的儿子。
这时,程稚文和医生走了进来。
“清儿,让医生为你检查一下。”程稚文说道。
沈清点点头,乖乖让医生为自己检查受伤部位。
医生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她如实反映自己的情况。
医生诊断她是因为劳累过度、缺乏营养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身体虚弱,建议她加强营养、多休息。
沈清没说什么。
她得挣钱养活一双儿女,多休息几乎很难。
程稚文送医生出门,返回屋内。
他去另一个房间拿了小被子为程安盖上,然后蹲在沙边,看了程安很久很久。
“叔叔,”程希走到他身后,小声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他回神,转过身,笑着看程希:“因为叔叔是你爹……爹娘的朋友。”
程希闻言,笑都可开心了:“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在这里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谢谢你叔叔!”
程稚文苦涩笑笑:“对了,你爹呢?”
程希低下脸,瘪了瘪嘴,没说话。
程稚文看向房内的沈清。
他拍拍程希的肩膀:“没事,叔叔在,你放心去玩儿。”
程希点点头,坐回程安身旁的沙上看书。
程稚文起身,走进房间,拉了把椅子,在沈清身边坐下。
沈清红着眼眶看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他一如既往的瘦削,穿一身休闲美式西服,短理得干净利落,脸颊不见半丝胡渣。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岁月好像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齐振恒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他语气中有愠怒。
沈清回神,落下眸子,瘪了瘪嘴:“在船上染病,走了。我把他葬在伍德劳恩公墓了。”
她的表情与程希一模一样。
程稚文大骇:“怎么会……”
沈清平静道:“细菌感染,无药可治,最后展到吃不下喝不下,油尽灯枯。”
程稚文侧过脸去,紧抿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与齐振恒是从小的玩伴,虽然后面因为都爱上沈清而水火不容,但年少时的情谊还在心中,即便齐振恒一直清楚他是革命党,但也从未向清廷举报过他,甚至还真心抚养他的子女长大。
齐振恒是个有情有义的清官,一直都厚待他,他十分清楚。
眼下听闻齐振恒病死在船上,他很难过。
“他临走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沈清摇头:“没有。人烧得迷迷糊糊的,睡着睡着就没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