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限循环似的,一切又回到原点,从入狱开始。
即便她这次能活着出去,但面对的是一无所有、一屁股债的局面。
现在工厂被毁,先前收到客商的定金,全都要如数还回去。
她不仅没钱还赵员外,且还倒欠着高家亲戚、车夫老许等人的银子。
那十万两,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到期了……
“我们去找齐大人!齐大人会救您的!”春菊哭道。
沈清失笑:“你也被关了,谁能去通报齐大人?”
她解下挂在腰间的荷包,穿过隔栏,塞到春菊手中。
“如果我这次回不去,你拿五百两还给车夫老许,剩下的银票,退给三位客商。另外,仓库里有丝绸和人造丝的库存,都卖了,在乡下买个小院子,带着老夫人一起过日子……”
她低声交代后事,喉咙越紧绷,变着声调将话说完。
红着眼眶又将身子转回去,不让春菊看到自己悲切的脸。
“奴婢知道了……”春菊哭着点头,满脸的眼泪与鼻涕,“您还有什么事要奴婢办的吗?”
沈清面前浮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愈加汹涌。
男人一如既往淡淡地望着她,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她闭上双眼,颤声说道:“如果程二少问起我的下落,你就说——我很好,我回到了我的家乡。”
春菊流泪:“好……”
交代完后事,沈清便闭眼靠在墙边,平静等待。
脑中竟像电影倒带一样,不断闪过从前的事情——
上元灯节上,灯海璀璨中,少年少女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少年隔着面具,轻吻少女的额头。
他露在面具下的半张脸,棱角分明、瘦削精致。
沈清惊讶睁眼。
那个少年……像是程稚文!
她立刻转身,问隔栏那头的春菊:“我和程二少,是不是一起去过上元灯节?”
春菊红着眼睛回忆半晌,点点头:“是程二少去留洋前……”
留洋前!
所以画面里的程稚文和原身,都是少男少女的模样。
原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这个现,令沈清原本无力的心,有了一丝振奋。
她先前答应过程稚文,人造丝上市后,便告诉他原身的下落,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成,程稚文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原身的下落。
突然消失的女人、永远尘封的真相——这是一种极端残忍的遗憾,也是真真正正的死去。
不能让这种事情生!
沈清看向黝黑的牢房大门,心想怎么还不上公堂?
得看狗官都拿了些什么“证据”,她才有思路对付。
虽然工厂被毁,她很绝望,有一种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感觉。
但她不能死!
她答应程稚文的事情还没做到!
她必须活着从这里出去!
正想着,牢房大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