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瓶厂家属院。
开门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一位衣着普通,面相略显沧桑的中年妇女,放下手上已经缝了一半的鞋垫抬头看向门口。
“老石,怎么回来这么快,不是说副厂长找你有事谈吗?”
石泉将头上戴着的帽子挂在门后的衣服架上,定定看着和自己说话的妻子,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闭眼不语。
见丈夫出去一趟,回来后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于红止住到嘴边的话,拿起手上的鞋垫继续缝制起来。
一时间,屋里陷入空前的沉默。
十分钟后。
“老于,要去邮局寄东西不?”
一道响亮的女音在屋内响起。
于红站起身,一边将手上的鞋垫放到脚边的篮子里,一边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高声回着话。
“老万,你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石泉掀了掀无力的眼皮,看着准备出门的妻子,出声提醒道。
“记得再拿十块钱给闺女寄去。”
“我早就备着呢!闺女下乡快三个月了,一直没回过信,心里肯定还怨着我们!”
说到这里,于红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有些哽咽。
石泉听见这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就一个闺女,还是结婚五年后才有的这么一个独女。
从小疼着宠着,连厨房都没让孩子进过,却因为被人告密不得不将孩子送下乡。
因为这事,孩子离开前还跟他生着气。
他也是临出那天才知道,闺女赌气私下将他安排的下乡地点改了。
看着丈夫那副低沉的模样,于红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提着特意买的麦乳精和一些饼干糖果出了门。
天将黑之际,外面变得热闹起来。
于红手里捏着一封打开的信件,耷拉着头,眼眶红肿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听见动静,一直纠结不已的石泉抹了一把脸,嗡着声问道。
“怎么样?有收到闺女的信吗?”
短暂的沉默后。
于红突然蹲下身体失声痛哭起来。
声音里透着极度恐慌和悲伤。
石泉连忙上前,颤着音扶着于红的肩膀,“怎么了?”
听见丈夫的问询,于红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将手上的信件放到男人面前。
“老石,怎么办?从收到这封信开始,我心里就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悲伤,仿佛咱们再也见不到闺女一样。”
石泉压住心底不断喷涌的恐慌,抖着手将妻子手上的信展开,睁大眼睛细细研读。
信中提到。
他闺女下乡不到三个月,就被村里一个三十好几的二流子恶霸看上了。
对方家里是当地的大户,连村长有时都要避其风头。
在那个地方,村民看上知青使手段让对方被迫结婚的更是不在少数。
最后,在扫到他闺女用十分卑微的语气,问他这个当爸的能不能想办法安排她回城,哪怕是扫厕所的活儿都没问题时。
石泉泪目了。
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妻子,他咬了咬牙,想到之前接到的电话,丢下一句“我现在去想办法将孩子弄回来”后,就匆匆夺门而出。
十月四日。
6染好好收拾一番后,就踏着晨起的凉意向6家走去。
“哐哐哐”
看着里面走出来开门的朱小娥,6染精致的黛眉弯了弯,嘴角微翘,笑得一脸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