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攻城器械之前,最让李云义担心的还是士卒。斥候不断送来的情报显示,这一支青州黄巾当中的甲士数目占据了三成,比司马俱麾下的青州黄巾强了一筹。
“家主,李家的族兵已经全部聚集。”就在李云义思索对策的时候,张庭的话让李云义唱舒了一口气。
一直到现在,他才算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将家族放在家国之前。在家国无法保证自己利益的乱世时,只有家族能够保证自己的利益。
效忠不断更迭的掌权者成本高于效忠家族,是庸碌者的选。
“带我去看看。”
点兵的校场是城西的军营,军营当中多铺就黄沙。此刻艳阳高照,照的李家的族兵三五成群的坐在阴凉处,早早地偷懒了。
这些从未经历过军事的族兵并无规章制度,日常的操练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李云义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全然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何而战。
甚至,他们不想打。
与朱虚城中的汉军不一样,各族的族兵其实都是被压榨的旁系子弟,赘婿,依附家族的庶民组成。
他们大多并无恒产,社会地位低下,打仗对他们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不能威压,只能施恩。”李云义早就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他知道让这些族兵上战场不易。
自己都怕,何况是别人?
但他跟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有更长远的见识。
“让他们集合,把火盆端上来。”
李云义吩咐,审视着这些随着号令声不疾不徐的集合在一起的族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昨天没让他们上战场是好事,不然他们崩的比黄巾贼还快。
族长,火盆。两个毫无干系的东西让族兵窃窃私语,他们不在乎的东西有很多,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族长这一身份。
三百息,人齐了。
七百余人站在一起,却连小学生的方队都不如,乱糟糟的都是赞美。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李使君真的想让这些人上战场?”临时充当维持秩序,随后作为军官统帅这些族兵的军士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住口!”张开冷冷看向说话的士卒,骂道:“军中之事,令行禁止。使君说的话,你听在耳朵里便是,勿要说那么多。”
“诺。”士卒这才闭嘴。可他们对李云义颇为信服,克也不愿意让带着这样的族兵上战场。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对小卒也是如此。
身边的袍泽弟兄都无法信任,一个老卒的战斗力也会下降许多。
这时候,李云义大步上前,看着被家族召集起来的族兵,只是挥手,将火盆送上。
松木被添入火盆当中,旁边则是一堆竹简,跟五个粗通文墨的小吏。
“蛾贼就在朱虚城外,愿意拼命守住朱虚的出列三十步,我李云义烧掉你与我李家所有契约,所欠钱粮全部归零。若是你不欠我李家的粮食,种子,耕牛费用,此战无论胜负,我都会给你作为奖赏。一石粮食,”
李云义的话很少,这符合族长的形象,说话不多,却一言九鼎。
“把我说的话,传给他们!”
张庭立马挺直腰杆,领着小吏,扯起嗓子大喊起来。
“我愿意!”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第一息,便有人走出队列。
在大汉,掌握生产资料的是地方的家族,最大的地主就是李云义这个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