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二连三的改口,瑾娴会质疑也是人之常情,章彦成也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可局势有变,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我也没想到皇祖母会闹这么一出,瑾娴,我知道你委屈,我没能兑现先前的承诺,又让你继续等,是我对不住你,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我得对付于连海,还得保证景儿的安全,还要尽力把你摘除在外,不让皇太后记恨你,那么寿康宫便是最合适的选择。”
每次他给她的理由都让她无法反驳,她没理由怪他,可心里的委屈又无处泄,这般三番四次的改口已经让她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和希望。
她怨不得,又不愿去赞同,最终只能强咽下苦楚,心不甘情不愿地道:“随皇上安排吧!”
道罢她便转身进了里屋,不愿再跟他说话。
看她这情形,听这话音,章彦成便知她很不开心,他想跟进去哄哄她,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次的事的确是他食言了,他有错在先,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呢?
知秋看得出来皇上也很为难,遂近前道:“娘娘其实理解皇上您的难处,只是这会子她还在气头上,暂时无法调节情绪,要不皇上您先忙政事,奴婢进去劝劝娘娘,说不定过几个时辰,娘娘就想开了呢!”
章彦成暂无他法,也只能摆摆手,让知秋先去劝,隔着帘子,章彦成扬声道了句,
“方才来的路上,小允子说户部尚书在宁心殿外候着,我还得回去一趟,等忙完再回来陪你。”
里头没应声,章彦成知她不乐意应腔,也就没强求,转身先行。
知秋才进去,尚未说话就被主子给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道理我都懂,他有他的理由,可我的心情我无法控制,你不必再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上有他的难处,主子有您的委屈,你们谁都没有错,户部尚书还在等着,皇上还要处理政事,他本可以让宫人过来传消息,但还是亲自过来跟您说,可见皇上对您有多么重视。”
“在乎又如何?”瑾娴不能昧着良心说章彦成不在乎她,但他身份特殊,他的在乎是建立在权衡利弊之上的,很多事都需要她去妥协,
“景儿的事一拖再拖,他总是让我等,说要等到解决那个人,可那人的事并不好办,我得等多久呢?一个月?三个月?年前解决不了,我还得等年后,年后若再有其他的变故呢?
到时候他又会跟我讲大道理,让我再等等,我还能怎样?知秋,我真的觉得好累!一个母亲想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主子遭遇的这些,知秋都看在眼里,她心疼主子,可又不能指责皇上,只能努力劝和,
“深宫就是如此,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奴婢理解您的委屈,但奴婢相信皇上和别人不一样,他既答应了让您亲自抚养大皇子,那就肯定会如您所愿,只是早晚而已。娘娘,就劳烦您再给皇上一次机会,等这事儿过去了,他肯定会将大皇子接回您身边的。”
知秋竭力劝说,正是希望她能好受一些,瑾娴明白她的一番苦心,不想让知秋一直费口舌,便点了点头,
“但愿如此吧!”
她不再埋怨,知秋也就无需再劝。
前两日章彦成赏了布匹,今日织造司那边来了人,为她量尺,准备定做贵妃的冬日吉服。
瑾娴心情烦躁,那些个花纹图样她实在没心情去选,便让知秋帮着挑选,她相信知秋的眼光。
量好尺后,知秋本想提议主子出去散散心,哪料外头突然飘起了雨,这雨越下越大,烦闷的瑾娴哪儿也没去,一直待在屋里,看着窗外的花木被雨水浸润。
恍惚间,有人撑伞踏雨而来,瞄见那一抹明黄,瑾娴当即收回视线,转过身去。
伞下的章彦成也瞧见了窗边的她,他刚想与她打招呼,她却转过了身,关上了窗子。
她的视线并未落在他面上,却不知是余光瞥见了他,不愿搭理他,还是说她并未看到他,只是巧合的转了身。
饶是有伞遮挡,他的袍摆也湿了一片,进屋后知秋便慌着为他更衣,换上便服。
章彦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下去,而他则行至塌边,坐了下来。
瑾娴不想跟他说话,便随手拿了本书,假装在看书。
章彦成忍不住拆穿,“自我进屋,你就在看那一页,我已经换了身衣裳,你还是没翻页,你真的在看吗?”
她的确没有将书中的字句看进去,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想到他竟一直盯着。
被戳穿的瑾娴也不抬眉,恼声道:“我喜欢一字一句的细品,碍你什么事儿?”
听这话音,章彦成已然了悟,“还在生我的气?”
瑾娴容色淡漠,“生什么气?你有理,我若生气便成了蛮不讲理,无理取闹,自私自利,不理解你。”
他哄她都来不及,哪有胆子说她?“瞧你说的,我也没那么霸道,没说不准你生气。食言的人是我,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但我希望你少气一会儿,千万别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