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一言不,转身即离,纵使离得远,他眼中的寒霜也能浸透她心扉,冰得她骨缝儿冒凉气。直觉告诉她,章彦成肯定又误会了!
瑾娴跟雯钰打了声招呼,而后便跟上章彦成的步伐,他大踏步向前走着,走得极快,瑾娴根本赶不上他,她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大喊着跟他解释吧?
徐宅虽不比王府,却也不算小,疾走了一段路,她便有些受不住,又恢复了正常的走路。
她是想着等到了马车上再向他解释的,然而一上马车,瑾娴就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奚落,
“上本王的马车作甚?去隔壁章彦安的马车上,他必定欢迎之至!”
荣王的侍妾怎能去二皇子的马车?章彦成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能不能问清楚再脾气?”
“本王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好问的?”
看到的,可不一定是事实,“离那么远,你听得到吗?你先听我解释之后再做论断。”
章彦成唇角微勾,溢出一声冷哼,“是啊!本王听不到,你也不必扯谎,反正无可对证!”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怎就笃定我会扯谎呢?”
章彦成当即拽住她的手腕,捋下她的衣袖,紧盯着那枚玉镯,“本王且问你,这镯子是不是章彦安给你的?”
这是事实,瑾娴无可否认,“的确是他交给我的,但这其实是……”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章彦成给打断,“本王缺你银子还是少你饰?你为何要收受章彦安的镯子?这算什么?你们的定情信物?”
醋意大的章彦成一把取下她的镯子,他的动作太过蛮横,硌得她骨头生疼,瑾娴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慌忙抬手去拿,
“不是信物,你先把镯子还给我!”
她的紧张如一滴油,浇在他心底汹汹灼烧的妒火中,瞬时燃起冲天火浪,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章彦成一扬手,毫不留情的将镯子往车厢内狠狠一摔!
清脆的响声震得瑾娴大惊失色,她慌忙俯身捡起玉镯,然而玉镯已然碎成两半!
她虽未见过方氏,但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对方氏是有印象的,再者说,即便方氏不是她的母亲,可那是方氏留给原主的东西啊!这镯子承载了一位母亲临终前的心意,竟就这般被章彦成给摔碎了!
她如何对得起原主,如何对得起方氏?
紧攥着碎裂的玉镯,瑾娴心痛又愤怒,当即扯下香囊递给他,“里头还有,王爷继续摔!”
居然不止一件!
章彦成强忍着怒火,一把扯开香囊的绳子,只见里头还装着一把长命锁,还有一封信!
这个章彦安,居然还敢给她写信!简直猖狂至极!
章彦成甩开信纸,却见这信上的字娟秀婉约,竟像是女人的字迹!
他仔细一看,但见上写:
吾儿瑾娴,当你看到信笺,娘已长眠于地下,再无机会陪你走完余生之路,娘放心不下,担心你被人蒙骗,姻缘不幸,出于私心,做主将你许给陈安。
陈安纯良正直,待你赤诚,但愿日后他能遵守诺言,娶你为妻,照顾你一生一世。
将来你嫁人生子,娘无法替你照看孩子,特准备贺礼两份,玉镯给孙女,长命锁给孙子。愿此物护佑子嗣,平安康健。
人生长亦短,终有别离时,吾魂永在,勿悲望安。
---母字
看罢信后,章彦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封信不是章彦安所写,而是方氏写给瑾娴的信,而那只玉镯也是方氏留给瑾娴,预备送给将来的外孙女!
他竟以为那是章彦安送给她的信物,愤而将其摔断!
妒火一旦燃烧,极易摧毁人的理智,得知真相的章彦成暗恨自个儿怎就没能控制住情绪,方才瑾娴说要解释,他却认定自己所看到的才是真相,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如今看罢信,他才晓得自己错得离谱!
“他把镯子递给你,你便戴在了手上,我还以为是他送给你的。”
“我是贪财,却也不是谁的珠宝都会收!章彦安已然定亲,我怎么可能与他私相授受?”道罢这些,瑾娴心梗难舒,忽觉自己是在说废话,
“我解释这些不过是浪费口舌,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哪怕我早就与你坦白过一切,你也从未信过我的话!
在你眼里,我就是徐宏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是章彦安的眼线,你对我只有无穷的试探和质疑,未曾有过一丝信任!”
有些话,一味否认,倒显得太假,瑾娴不是傻子,她什么都感觉得到,章彦成喟叹了一声,垂目轻声道:
“信任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也在尝试着去了解你。”
彼此了解的确需要一个过程,可他的做法实在太过极端,“在你不确定之前,你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解释?”
她一心想要澄清,可他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可知,一位病重的母亲是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去为自己的女儿孙儿准备这些东西?就因为你那离谱的疑心,竟然随手将其摧毁!你摔碎的不止是镯子,而是我娘那颗满怀期待的心!”
方氏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他当然明白,那只镯子意味着什么,造成这后果的人是他,他无可否认,章彦成低眉愧声解释道:
“今日生了太多的事,章彦安一再接近你,我心里本就有气,才会失去理智,做出此等糊涂事来。我承认,这回的确是我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
事前疯,事后认错,当真是可笑,“镯子都碎了,王爷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错已造成,如今他只能想办法去弥补,“我会想办法再找个一模一样的还给你。”
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镯子?即便有,又岂能轻易替代?
“纵使再相似,却也不是我娘留给我的这只,意义不同,没必要,我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