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章彦成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手心是热的,身上却是冰凉,这种冷热交织,冰火流融的感觉,必然很不好受。
饶是这般痛苦,她仍旧不忘澄清,有气无力地道:“王爷,我没有害过姚姨娘。”
方才她昏迷之际,章彦成已听知秋讲述过前因后果,晓得来龙去脉,“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先安心养病,其他的无需担忧。”
先前她被意珍冤枉杀狗,如今又被姚姨娘冤枉下毒,才来府中两个多月,竟一再被人陷害,今日还被罚跪在雪地之中,以致于染上风寒,承受高烧的折磨,瑾娴越想越觉得委屈,心底泛酸的她忍不住问了句,
“她们都不信我,王爷,你信我吗?”
信她吗?章彦成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她的话,毕竟他还没有开始探查,单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瑾娴的确有嫌疑。
他的沉默已然证明了他的心里的想法,“我就知道,王爷也是不信的,你们都不信我……”
瑾娴早就清楚,章彦成对她从来都不信任,她本不在乎被人怀疑,可此刻她烧得难受,整个人格外的脆弱,一点点小事都容易被放大,心里越委屈,如鲠在喉的她默默抽回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她那本就憔悴的眸色越黯淡,再无昔日的神采。目睹这一幕,章彦成的心蓦地一紧,抬手拉住她的手,不许她收回,
“我信你。”
他一向只信证据和事实,但这一次,直觉告诉他,瑾娴并非凶手,他本不想做这种武断的判断,想等审查之后再说,但瑾娴眼中的失落使得他心生愧疚,他才会冲口而出,
“你没有害她的动机,我相信眉笔之毒与你无关。”
不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至少这样的言辞对现在的瑾娴而言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她疲惫的闭上眸子,倚在他肩侧,轻声呢喃,
“还好你信我,否则我都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了。这后宅之中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而我总是莫名被卷入其中,百口莫辩,久而久之,我这般乐观之人,也会觉得心累。”
听着她诉说着悲苦的心境,这当中的艰辛,章彦成深有体悟,
“后宅如此,朝堂皇室亦是如此,你所承受的屈辱与误解,我又何尝没体会过呢?当我被人诬陷时,我也曾期待着父皇的信任,可是父皇他谁都不信,所以我只能努力的证明自己,博取他的信任,哪怕他曾怀疑过我,我也不能怪他,还得感恩戴德。”
正因为章彦成体会过那种滋味,渴求过亲人的信任,所以当瑾娴问他是否信他时,他才会选择成全她的期待。
“我受过的冤屈,不会让你再受一遍,这件事我会全力探查,织云阁和凌风阁的下人,我已派人去一一审问,定能查到真相。”
他愿意探查就好,至于能查出些什么来,谁也不敢保证。
眼下瑾娴昏沉得厉害,已无力再去思索整件事。
她只觉眼皮都是烫的,骨头缝里时不时的会有疼痛感溢出,浑身乏力,喉咙干得像有把火在烧,明明才喝过水,还是觉得嗓子很干。
她已有许多年没体会过烧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好在有章彦成为她取暖,她又喝下丫鬟端来的汤药,这才昏昏然睡去。
待她熟睡后,章彦成悄然起身,嘱咐知秋在旁看守,他得去一趟沧澜院。
丫鬟端上茶点,江心月却无心享用,一想到荣王当众抱起徐瑾娴的场景,她这心里便不是滋味。
偏在此时,荣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迎上他那凌厉无温的眼神,江心月已然猜到他来此的目的,心中忿然的她出言奚落,
“王爷许久不来沧澜院,今日却来此两回,八成又是为了您的宠妾瑾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