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罢这句,章彦成又有些懊悔,他明明告诫自己不要与瑾娴走得太近,为何竟又让她留下来?
然而话已说出口,且瑾娴的确怕冷,还真就应承了,他总不能再反悔赶人走吧?
无奈之下,章彦成只好允她留下。
书房之中烧着地龙,燃着红罗炭,此炭无烟无味,比织云阁的炭更好用。
瑾娴正倚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忽闻章彦成道了句,“你给致远做的羊毛毡,费了不少功夫吧?你对他可真是用心!”
这话听着怎的怪怪的,好似有一丝酸气在周遭蔓延,瑾娴只觉不可思议,“他是我弟弟哎!王爷不会跟我弟弟计较吧?”
章彦成手持书册,实则书中之字过眼不入心,“本王不计较的前提是你得公平些,别的男人有的东西,我也得有!”
章彦成会在意这些小事,这是瑾娴万万没料到的,“可你没说要羊毛毡啊!”
章彦成掀眉反问,“致远管你要了吗?”
方致远这一个多月都在军营之中,她们姐弟俩压根儿没见过面,“那倒没有。”
这般一对比,答案显而易见,“他没要,你却送给他,本王没开口,你就没这个意思,由此可见,你对本王还是不上心。”
这理越讲越歪,瑾娴都快被他给带偏了,“我与弟弟许久不见面,这才送他一个纪念品,但我与王爷日日见面,没必要吧?”
章彦成惯爱咬文嚼字,“本王日日与你见面?”
仔细想了想,瑾娴又觉得自个儿的这个表述略微夸张了些,“好像也没有哎,反正都在一个府邸,住得那么近,见不见区别不大。”
他还在刻意回避,不准自己去见她,而她居然无甚所谓,认为见不见都可,相较她的态度,他越觉得不平衡,冷声道:
“不送便罢,本王也不稀罕这种小玩意儿!”
所以他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讲了那么多歪理,就是因为他没有收到羊毛毡吗?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何须弄得这么复杂,
“王爷想要就直说嘛!你吩咐一声,我也不敢不做啊!”
此言一出,章彦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还需要本王吩咐你才肯做?”
看出他面色不愈,瑾娴当即改口,“不需要!我自愿的,我想送给王爷一个羊毛毡,请问王爷喜欢什么动物?”
章彦成想也不想,当即拒绝,“不喜欢!本王不稀罕!”
他若真不稀罕,又何须拿此说事儿?这回瑾娴可算是机灵了,没把他的话当真,“你若不说,那我可就自个儿做主了,到时不论做出个什么来,你都得收下。”
章彦成没接话,没应也没拒绝,瑾娴便当他是默许。
她忽然觉得,有时候他的性子比姑娘家还别扭,还得由她来哄,真真难伺候!
道罢此事,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瑾娴翻着书册,不知不觉间就开始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许久不听她吭声,也没听到翻书的声音,章彦成抬眼望去,惊见她已然阖眸睡着!
她就这般歪在檀木罗汉床上,虽说屋里有地龙,但睡着还是容易着凉,章彦成本想喊丫鬟进来侍奉她,但若此刻唤人,势必会将她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