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停在一处破旧的老车站,和雾城的一线城市相比,这里太落后,坑洼遍地,一滩一滩污水,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不是卖吃的就是卖五金,少有几家服装店。
整条街从头到尾大概3oo米左右,是一条狭窄的街道,进入镇上唯一一家市买一些便于携带的礼品。
家里没有任何吃喝的东西,买了一袋大米和肉类,曹兴旺买了一个大背篓,把东西全部绑到上面,“哥,我们村里来镇上买东西都是这样背回去的。”
“到半路我再换你。”经济极度贫困的地区,往往把人当作牛马用,曾经一起共过事的小兄弟说,他从小由妈妈一个人带大,家里种了十亩地,
每到秋收的季节,母亲就要用自己的人力去换取马力,她需要到别人家帮忙干两天活才能换人家一人一马一天工,过来还工的人只负责赶马,
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背水泥还工时跌落崖底身亡,二十六岁的他执行任务期间出了意外没能留全尸,只有一座无名的衣冠冢。
人力不如马力,人不如畜生这是偏远山区真实的写照,同样是种地的农民,南北调换,南方山区人背马驮的工作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有人已经进入自动化机械农耕时代,有部分地区还停留在百年前的农耕水平,离小镇越远越是荒凉,几公里不见人烟,山路是一直往上攀爬。
与其说是山路还不如说是野兽出没的踩踏出来的路,各种长刺的藤蔓延伸到小道上,曹兴旺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打掉那些细小藤条,“从镇上到曹家村沿途没有人家,村里老人孩子很少出门,年轻人从外面回家需要重新踩出一条路。”
能想象到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自己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时常被人欺负,但好歹生活在大都市,见过繁华的都市,明白在那样的地方怎么生存下去,在曹家村生活的人们无法了解外面的世界,只能通过课本。
当今有人说游戏侵害青少年,过去二十年前有人同样说电视侵害青少年,每个时代娱乐的工具不一样,信息极度达的时代不需要电视,需要更加刺激的东西寻找到愉悦感。
没走出过小山村的人,也许不知道电视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能通过外出回来的人嘴里了解。
通过电视可以了解外面的社会,孩子们学前能学会流利的国语,曹恒当即决定要为这个地方解决生活上的困难,让他们不再与外界信息和交通闭塞。
走了大概三公里,曹兴旺找到一块稍微平坦的大石头卸下背上的背篓,解开衬衣扣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站在迎风口大喊,“大山,我又回来了。”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前方依旧是绵延的山间小道,蜿蜒曲折,上上下下,没有平坦的路,曹恒观察过地形,山上没有多少泥土,大部分是石头,是整块的大石,要用到大量的炸药把山体炸出一条路。
挖八公里的公路到硬化至少需要投入5o亿,能理解当地政府的难处,曹恒开口,“村里的老中医要是能给我治好,我替曹家村出钱挖路、通网、通电。”
享受着风带来的凉意,听到曹恒这话时曹兴旺不由一愣,回头激动地问,“真的?”
“对,真的,我出钱请施工队和设备,你们村里的人出人力。”修路的钱自己掏,网和电很快就会到位,这些属于国企,民生保障的东西,不需要个人花钱。后二者还没通主要是路没通。
稍作休息继续上路,曹兴旺拒绝了曹恒换他背东西,“我已经习惯了,前面的路更难走,哥,你要多注意脚上。”
翻过一座垭口,接下来的路有三百米左右是在悬崖边,路宽不过一米五,山崖下是湍急的水流,不明白前人是怎么想的,逃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到那么偏僻的地方生活吗?”
“已经生活了八代人,5oo多年了,听说是为了逃避战乱。”曹兴旺走在前面,尽量贴着崖壁走。
没有人带路误闯进来可能会迷失在山里。曹恒好奇的拿出手机拍照,荒郊野岭的地方没有一点信号,和外面的新世界完全是两个天地。
走啊走、走啊走,翻了七座山,过了八条沟,两条小溪。太阳落山洒下金光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山下袅袅炊烟。耳边鸡鸣狗吠,青砖黑瓦,统一三层的木质结构房依山而建。
对面的山上有两条泉水流入村里碧绿清澈的湖水中,从村头蜿蜒到村尾,垂柳倒映水面,老旧的石梯桥侧面斑驳,生出翠绿的青苔。
大片农田里传来声声蛙鸣,正值种植水稻时节,村里人还没有收工,看到曹兴旺回来用最亲切的乡音问候,“旺娃子回来喽?上次回来没几天,啷个又回来喽?你身边那个俊后生是啷个?”
“娘娘,窝带窝老板回来给老神棍看病,明天克你家吃饭哈,再见。”曹兴旺带着曹恒走在田埂上。
美景如画的环境里,胸腔被清空,说不出的一种清爽感,是薄荷的味道,能让人忘记赶了一天都路的疲惫,眼前的美景和旅途鸟不拉屎的野人丛林是两个极端,如果外面的世界没有进步,这里也许永远是最佳的居住地。
平坦的地方全部用作农田种植,以湖为分界线,南北两岸山腰上的房子错落有致,曹兴旺家住在位置较高的北岸。
老旧的房子没有破败不堪的痕迹,每一根木桩、横梁透露着沉甸甸的历史,油光黑亮,一楼是开放式的会客厅,有个木质梯子上到二楼做饭、吃饭。
三楼是睡觉的地方,曹恒参观完整个房子,出感慨,“你们村里很富有,随便拆一栋房去卖至少几千万。”
建房用的木头材质很好,这是放在过去才敢砍伐名贵木材建房,如今可都是牢底坐穿树,砍伐建一栋房子的稀有名贵木材吃花生米都不过分。
“村里房龄最小的也有3oo年,我家这栋接近4oo年,这也是地方政府没有叫我们动迁的原因,哥,你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儿,我找煤油灯点上做饭。”赶了一天路,早就饥肠辘辘。
曹恒到一楼随便找块石头坐下,地面是最原始的状态,许久没人住已经长出一些小草,天色完全暗下来,对面山上的房子里亮起一盏盏微弱、晃动的亮光。
来到这里能忘掉工作,忘掉手机忘掉烦恼,只想要一把躺椅,竹子做的,对,只有竹子做的才符合村里的气质。符合热情好客的清风,它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直调戏着我,伸手摸,它却躲开了,唯有竹子才符合它的清雅、俏皮。是曹恒此时此刻内心的所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