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王三爷怒见秦祖宗
王勇王伯当带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李密李玄邃来到了上党县,想让他见识见识金盆洗手大会的盛况。这李密长期在朝当官,乃是世家子弟,他哪见过绿林道什么金盆洗手啊?哎,觉得很好奇,很稀罕,于是就跟着王伯当来了。一块儿来的还有西方绿林瓢把子神射手谢科谢映登。
三个人到了上党县八里二贤庄见到单雄信之后,先是由着单雄信陪同到通玄观祭奠了单雄忠。转过天来,王伯当陪着李密游览上党县。出城的时候,由打达通酒楼经过,王伯当就告诉酒楼掌柜的说:“晚上这上面一层楼,我全包了,你给我留住,不能让任何人上楼吃饭!”“哎。”掌柜的哪敢得罪王伯当啊,满口应允。
怎么那么巧,怎么那么寸?秦琼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秦琼白天去卖马,他早卖一天,头天去,就碰见王伯当了;晚卖一天,明天来。也能在八里二贤庄碰到王伯当;今天早点卖,早晨一起来就去八里二贤庄,也能碰见王伯当。秦琼都没赶上!下午去卖的。那时,王伯当带着谢映登、李密出去游览景色去了。两下没照面儿,秦琼把马卖给单通了,而且带着钱,还来到这达通酒楼上面吃饭。如果小伙计客客气气的,秦琼也就罢了。有可能在楼底下,或者就跑其他地方吃饭去了。小伙计也不会说话,秦琼又窝火,一呛呛,山东人的犟脾气一上来,秦琼还非就在楼上吃饭,他上楼了。
小伙计本来就看不起秦琼,跟秦琼吵吵起来,掌柜的又把自己连瞪带训斥,小伙计也窝着一肚子气。一看王伯当到了,这小伙计的心里坏水儿就生出来了。也不能说完全是坏水吧,人之常情,一看王伯当来了,“行嘞!”心说话:“哎,楼上山东老客,我给你添点柴加把火,只要把这王三爷的火架起来,王三爷上楼上就能把你胖揍一顿,就算替我出气了。而且,掌柜的还骂不着我。哎,王三爷那可是单二员外的好朋友,打个人也白打。单二员外也得给他撑腰啊。”所以,这小伙计就在王伯当面前煽了风、点了火了,说:“别提王三爷,楼上那位说了,他叫秦祖宗!”
哎哟,这一句话把王伯当的火真就点起来了,他的外号“拼命三郎”啊,沾火就着,“哎呀!敢在我王伯当面前称祖宗的,哼,还没有!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呀?看来是故意过来找茬儿的!”王伯当迈步就想往楼上闯。结果一把被身后的李密给拽住了。
李密说了一声:“伯当且慢!”
王伯当最听李密的话,跟李密关系太好了。李密一拽,王伯当这步就没往上迈。一转身看看李密,“玄邃,你这是何意?”
“伯当,你别火爆的脾气好不好啊?咱们兄弟今天转一天挺开心的。到现在,也已然累了,就想找个地方,吃吃饭,喝喝酒,解解乏,吃完喝完回去咱就休息了,没必要找事儿。”
王伯当说:“不是我找事儿,你听见没?是楼上那个小子找事儿。”
“哎呀,”李密又一拽王伯当,把他拽到身前,离得更近了,李密把声音压低了:“伯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还没闹清楚呢,你别光听这小伙计一面之词。人家楼上的是不是说这些话,在什么情况下说的,为什么说?不一定是你听到的那样。或许楼上这位跟这小伙计两个人不对付,或许训斥了小伙计几句。这小伙计怀恨在心,他认识你,想借你去教训楼上的。这种借刀杀人之计,你可不能中哦。”
你看李密这个人了不得呀,那不愧是牛角挂书之人。书读的太多了。古往今来,什么事儿人家都烂熟于心。
“这种搬弄是非、借刀杀人的事儿在古代太多了,你可不能被这个人利用了,凡事冷静处理。咱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较劲的。你让小伙计上楼把那位客人给劝走也就是了,不必动怒。”
谢科谢映登也是个沉稳之人,也过来规劝:“是啊,伯当,千万不要上火,犯不上。再说了,这间酒楼又是二哥的,真得闹起来,二哥面上也不好看呢。”
嗯……王伯当一琢磨,也是,这两人说话呀,也不无道理,“小二!”
“三爷。”
“我来问你,刚才你给我说的可都是实情?”
“哎哟,三爷!小子哪敢骗您呢?”
“我可告诉你,如果让我查出来不是实情,人家那个老客根本就没说那些话,是你在我面前翻嘴挑舌头,那三爷可不吃这个!我打掉你的牙,砸折你的腿!”
“哎哟,三爷,三爷,小的不敢,小的说的句句事实,不信,您亲自问。”
“我不问!你现在上楼,告诉那个山东老客,让他赶紧挪窝儿,听到没有!”
“哎哎,好好,我,我马上上去,马上上去!”
店小二,不敢说其他的了,赶紧一转身,“噔噔噔……”到楼上来了。一看,秦琼手里攥着个酒杯,二目直,一脸没有什么表情,在那愣嗑嗑出神。面前的韭菜,看这意思,基本上没动。
哎呀,这小伙计当时又来气了,心说话:“下面的那个王三爷还不相信我说的话。看来,我怎么着也得把这个火拱起来,让他知道知道我不是在胡编。”小二“噔噔噔”几步就来到秦琼近前了。
秦琼现在脑子是一片空白,他在想:“坏了!如果楼下来的真是我三兄弟王伯当,我怎么面对他呀?今天卖马的事情我怎么说呢?我要说实话,他会有什么举动啊?就他这个脾气,哎呀,真是不堪设想!但是,要是不说,如果我们见面儿了怎么办呢?那不跟他见面儿,我跑?我怎么跑啊?他在楼底下呢。对,我跳窗户。那也不合适啊,我一跳窗户跳楼外头去了,他一扭脸就看见我了。哎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但愿不是他!”秦琼在这里胡思乱想。
小二过来了,“哎哎哎,客爷,客爷啊。”
秦琼这才缓过神来,看看店小二,“啊,店家啊,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没听见呀?包这楼上的王三爷人家来了,您是不是给让让?”
“啊……”秦琼现在思维处在一个混乱紧张的状态当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店小二了,他端着酒杯当时顺嘴就说了一句话:“好,好,呃……等我把这酒喝完了,喝完了……”听那意思,先别忙,再等等、再等等,我再想想该怎么办?他是这个意思。他说把这酒喝完了,指的是这酒杯里的酒,也就是杯中酒。
可店小二误会了,因为店小二现在戴着一个有色眼镜看秦琼,带着气来的。一听,“什么?把酒喝完喽?哎哟,那您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店小二以为秦琼说要把这一顿酒喝完呢。“哎,我说这位客爷,您这么做可就不对了啊。刚才您可是说好了,说等着人家这包厢的人过来,您立刻就让地方走人。结果人家包厢的人来了,你这不但不走,还要把这酒喝完喽。您这位秦祖宗可有点儿不给王三爷面子呀!”这小二故意把话往矛盾冲突上引。
我们说了,现在秦琼思维混乱。小二说的话,他无暇考虑,端着酒杯,“啊啊……”他来这劲儿。
小二一看,哈哈,既然你不让,我让王三爷来,让他让你让!小二一转身,“噔噔噔”就下楼了。
秦琼这个时候真傻了,端着酒杯不知所措了。
小二一溜烟儿来到门口,见到王伯当。
王伯当问:“怎么样?他挪了?”
“嘿嘿,没有!”
“嗯?他怎么没挪呀?”
“是这么的,我上楼啊,我说了:‘王三爷来了,您是不是话复前言,让一让?我在底下,给您找间桌子,您在那里吃。’没想到,就这位说了:‘我秦祖宗得把酒喝完,让王三爷等着我把这些酒喝完了,我就走。’我当时一听,小的我也来气呀,我就说了:‘你这个秦祖宗比王三爷还厉害呀?你这是不给王三爷面儿啊!’他在那里端着酒杯看着我,一句不说,眼神里充满了挑衅。我一看他就是不让,我,我只能下来了。”
“哎哟!”王伯当一听,“噌!”火撞顶梁门呐,“这家伙忒以得猖狂!这是故意找茬呀!”
“谁说不是呢。”
“好,我倒要看看这个秦祖宗是何许人也!”说着话,王伯当聊大襟儿,他又想往楼上迈。
“哎哟!”被李密一把又拽住了,“伯当伯当!伯当且慢!”
“你怎么又拽我呀?”
“哎呀,伯当!咱来这里是吃酒的,是痛快来的,咱不是找不痛快的。就算楼上那位他不让,这个人有可能喝多了,酒鬼!你甭跟他一般见识,找这个不痛快干嘛呀?楼上的空座儿那不多的是嘛?够咱们仨坐的了。”
“够咱们仨坐的?多出那么一个外人,他在那儿喝酒,我不痛快!”
“哎呀,你不痛快,他也不痛快,咱仨喝酒喝美了,划拳行令,高高兴兴就剩他一个人在那里,他能吃痛快吗?他吃不痛快!吃不痛快,他自然就走了。听我的话,把气儿往下压一压,不许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