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死伤过二成都会撤军,百兽庄这帮马匪,更大多是惜命之人,被李不琢冲杀一阵,早都失去了战意,鼓声一响,连忙借机逃散开来,留李不琢一人走向庄子北面大当家的住处,无人再敢撄其锋。
李不琢此时蓦地停下,却是眼前一花,视野变得白茫茫的,脑子轰然一胀,这是体力消耗过度的症状,但李不琢深吸一口气,内流转至四肢百骸,又化为精力,霎时便恢复过来。
身为坐照圆满炼气士,更是打通了四道奇经,李不琢可以连战一日一夜而不力竭,普通人若想靠冷兵器围杀他,只能拿人命来堆,抓住他内转化精力的空当。
但此刻李不琢缓过一口气,之前的数十百兽庄马匪都是白死。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李不琢扭头一看,庄子北面,一人不紧不慢走来,宽松的长袍黑红相间,遮掩不住他的魁梧身形,虽然面无表情,但行步间鹰视狼顾,一出现,众马匪便安静下来,显然就是百兽庄大当家石横。
“杀了我数十个弟兄,自身仍毫无伤,而且据我看来,你没废多大力气,若是乱世之中,得你一人,当真胜过千军,不知我百兽庄做了什么惹到了阁下?”
石横毫不吝惜赞扬,说着又面色一冷:“你一言不,便杀我这么多弟兄,无论你是为何而来,我都不可能留你性命。”
“百兽庄既已把我的酒庄打听得一清二楚,你还在这装什么!”李不琢抬剑遥遥指着石横,“你那二当家连着另外十人都被我杀了,今夜,我就是来杀你!”说着环视四周:“今夜过后,百兽庄就此散去,你们往日所作之恶,我就不再追究。”
“牛二死了吗?也难怪,方才你使出飞剑,这是我们没料到的。不过你凭这个要杀我?”石横朗声长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哦?”李不琢打量着石横,看出他脸上不容置疑的自信不是装的,“原来你私学了炼气术,可惜了,火器、炼气术,若我能留那牛二一个活口,逼问出这些,县里必定会派兵增援我,也省得我废这么大力气。”
“私学?哈哈哈,炼气大道又不是天宫所有,何来私学。”石横忽然一沉肩,朝李不琢远远打出一拳,“更何况,今夜你已入死局,此事又有谁能知晓?”
石横一拳击出,嗵的打出一道真空,拳风压缩爆,倏忽打到李不琢面门前。
李不琢只见三十步外石横的身影仿佛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皮肤映着火光,犹如寺院中五色忿怒金刚,恍惚间,有百名无量五色小体金刚拥护周身,随着他一拳打出,众金刚手持五铅金刚棒杀上前来。
李不琢心中一震,这是佛家凝练身神的法门,想不到一个马匪山寨的大当家,竟然是坐照境更上一层的周天圆融境炼气士!
这等炼气士,已有资格做上县灵官,怎会屈居去做马匪?如此藏头露尾的,只有龙雀的人。
来不及惊讶,百金刚杀至眼前,李不琢心念一动,催动剑道种子运至双目,霎时间,双眼内似乎有凝成文字图像的毫光流转,一眼看破这些金刚佛兵遮掩之后的刚猛拳风。
李不琢拔剑一斩,劈开石横的拳风,被那百尊身神一撞,只觉意识一空,澎湃的战意竟陡然冷却下去,心里凭空生出想要弃战求和的念头。
“这些身神虽无实际杀伤力,却能慑人心神,让我失去战意。”李不琢心里盘算着,看向石横。
“你不过是坐照境炼气士,我有身神加持,你无论如何都会死在我的拳下。”石横收拳,语气斩钉截铁,有种将一切敌人踩在脚下的信念。
“你倒是对我打听得清楚,看来那百兽庄二当家,也只是要引我过来,却不慎丢了性命。”李不琢略微一顿,“不过,龙雀只派一个你来杀我,倒是让我感觉十分意外。”
“哦?”石横一挑眉,“死之前,你能做个明白鬼也好。”
“你的确不是石横的对手。”
这时候,北面的屋里又走出一人,衣料华贵,头却披散着十分凌乱。
“厉无咎?”李不琢眼神一动,“难怪当时你揭下了所有通缉,原来你也是龙雀的人。”
“你误会我了。”厉无咎摇摇头,“我一生追求剑道,游历四方与剑道高手对决,怎能受到羁绊?但的确,我是受人之托要来杀你的。”
“受人之托?”李不琢问。
厉无咎摇头惋惜道:“若非受人之托,我本来不想杀你,我有预感,若再过两年,你必然会是最令我满意的对手之一,可惜如今,你的剑道还没达到令我满意的地步。我生平两大嗜好,一是收集好剑,二是与剑道高手争杀,初成的剑道,就如未熟的果子,未锻打完美的剑胚,就此摘取了,简直暴殄天物。”
“这比喻有意思。”李不琢笑了笑,“我还是头回当面被人比成果子。既然你不想杀我,不如暂且放我一马,咱们就此别过吧。”
“你求饶要是更认真些,我或许会考虑,但眼下,你得先过了他这关。”厉无咎看向石横,“石横的观身拥护轮,已修出一百二十六尊身神,恐怕你撑不到我出剑。”
“若是你要杀我,那还像样。”李不琢抬剑指向厉无咎,又指向石横,“你却不行。”
“大言不惭!”石横冷哼一声,踏地而裂,身形射向李不琢!
众围观的马匪看来,只觉得石横威猛无俦,但在李不琢眼中,石横身化金刚,身周佛兵簇拥,有踏破山阙之势!
李不琢却将心神沉入剑道种子中,一时间,那些佛兵身神消失不见,眼中只有阴阳二象的变化。
李不琢面不改色,向后退去,石横攻至眼前,一拳打破一面石墙,土石四溅,又锁住烟尘中李不琢的身形,大喝一声,一式菩提月液,抓向李不琢顶门,若抓实了,便能一举掀开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