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来对尹卓然问道:「贵国向为东国之强者,为何突然失陷于倭寇?我总觉得很可疑。」
这个问题有点难,尹卓然答不上来,不过有什麽可疑?
林泰来又对叶梦熊问道:「朝鲜国既然屡屡求援,可曾有详细的状况说明?」
叶梦熊一时没明白,反问道:「什麽样的详细状况?」
林泰来便举例道:「比如,几月几日哪道沦陷,几月几日生过什麽战役,每个时间段损失了多少兵马,都有哪些将领战死,都有哪些臣子死节等等等等。」
叶梦熊答道:「这些详细状况的说明都没有,只是急切求援而已。」
林泰来脸色渐冷,转头看向尹卓然。
尹正使连忙解释说:「敝国已经一团混乱,所有事情都已经没有头绪,状况统计更是无从谈起。」
林泰来仿佛自言自语道:「若无详细状况说明,如何取信于人?」
尹正使不明所以,取信于人?什麽意思?
又听到林泰来继续说:「就连民间百姓找人借钱借粮,也要详细说明自己遭受了什麽困难吧,不然别人怎麽相信并伸出援手?」
别说尹正使,就连其他大臣也没明白,林泰来到底想表达什麽意思。
林泰来冷笑着对众人说:「朝鲜国一直在急切求援,但却又一直说得不清不楚,连个详细说明都没有!
我有理由怀疑,朝鲜国与倭国勾结同谋!假借向我大明求援,引诱我大明精兵进入朝鲜歼灭!」
尹正使:「。」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自己幻听了吗?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突然震响在东朝房,所有大臣瞠目结舌!
你林泰来的脑回路还是那麽清奇!你怎麽能这样想的?
林泰来又高声道:「我在苏州时,接触过一些去过朝鲜的海商!
他们对我言及,听说朝鲜国这几年和倭国多有通信往来,恐有合谋!」
「绝无此事!」尹正使急眼了,回过神来就大叫道。
林泰来厉声质问道:「那上月进入贵国的五千大明精兵,到底怎麽败的?
贵国至今连敌情都说不明白,难道不是有意为之?」
噗通!尹正使情急之下直接跪在地上,还想去抱大腿,但被已经有防备的林泰来闪开了。尹正使便只能伏地苦苦哀求道:「天意可鉴!敝国虽然破烂不堪,可绝无叛逆大明之意!」
不是敝国有意隐瞒不报,而是真的烂到全都是糊涂帐,自己也说不清啊!
至于国内到底为什麽烂成了那鸟样子,他这个在外的使节又哪里知道!
此时没有别人说话,因为所有大臣都被林泰来整不会了,不知道该说什麽。
这林泰来一参加廷议,节奏画风就全变了,仿佛是全新版本全新玩法。
林泰来没有理睬尹卓然,又对兵部尚书叶梦熊问道:「朝鲜国王在哪里?现在又是什麽情况?」
叶大司马回答:「辽东巡抚郝杰奏道,朝鲜兵败如山倒,朝鲜君臣一路遁逃至鸭绿江对岸。
其国王请求入辽,拒之不仁,纳之难处。如何处置,请朝廷谕示。」
林泰来冷哼一声,「莫不是朝鲜国王意欲先入我大明,然后再引狼入室,做内应为倭兵开路?」
众大臣:「。」
你林九元差不多就得了,要是朝鲜国王真有这样的智商和胆略,至于不到俩月就几乎被灭国吗?
林泰来环视众人道:「兵者诡道也!只要疑虑不能消除,便不可不防!」
尹正使不知该怎麽辩解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敝国君臣到底如何做,才能取信于上邦?」
林泰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贵国君臣从王京一路逃至义州,想必携带了很多财物,以为复国之资。
可以将这些财物尤其是王室财物先行送过鸭绿江,以证贵国对大明别无私心。
然后方能允许贵国国王过江,暂居于辽东安全之地,坐等天兵援助复国。」
尹卓然恍恍惚惚,难道这意思就是,被困在义州的君臣如果不交保护费,就别想渡江求生?
就算倭兵来打义州,江对岸的大明官军也会因为「疑虑」而不会救援?
众大臣有点无语,论及外交工作,还得是你林泰来出马啊。
林泰来朝着尹正使,疾言厉色的警告说:「无论贵国溃败之迅,还是贵国求援之语焉不详,以及过去数年贵国瞒着大明与倭国眉来眼去,都非常可疑!
但是不要说我大明不给贵国自证的机会,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其他迅消除疑虑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