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察院里这几个人,从守备司到织造太监,所有势力似乎都暗地里听从林泰来,那还玩个屁啊!
此时西巡的林泰来已经视察完了太湖船户丶木渎分关丶工业园区,正在横塘镇视察。
在横塘学院转了一圈后,对常务副院长高长江问道:「李卓吾先生在哪里?」
从湖北带回来的李贽,已经正式安排在横塘学院了。
高长江回答说:「似乎去江边钓鱼了。」
林大官人便道:「好歹也是知名学者,我去看看他。」
一行人信步走到胥江岸边,却望见李贽双手笼在袖中,正看着什麽。
林泰来站在李贽身边也瞅了瞅,前面不就是一个老头正在钓鱼麽?
便奇怪的问道:「有什麽可看的?」
李贽抬起手,比划着名说:「眼前这幅画面,像不像是秋江独钓图?
在这深秋时节,从这垂钓老者身上,竟能散出如此孤独丶寂寥的气质,隔着数十步便能引我的共鸣。
苏州不愧人文鼎盛之乡,诗情画意随处可见啊。」
林泰来不禁陷入了哲思,在日常生活中,文青到底是不是一种病?
高长江对着钓鱼老者招呼了一声,但那钓鱼老者先转头向这边看了眼,然后又冷漠的转回头,不理不睬。
李贽叹道:「竟能无视权贵,真乃高人隐士之风也!」
高长江忍不住道:「卓吾先生!那钓鱼老者乃是江南最大社团的最高领丶新吴联大龙头兼安乐堂堂主陆太公!」
李贽又惊道:「果然不是凡俗之人!」
林泰来高长江:「。」
当晚在横塘镇林家大院一起吃饭,席间李贽谈及最新形势说:
「九元君这样煽动地域情绪,挑动和激化本地百姓对赋税的不满,他日容易玩火自焚。」
林泰来明知故问的说:「你这是何意?」
李贽又道:「假设一个极端例子来说,若以后北方大范围遇灾或者遭受敌寇入侵,需要江南大力支援。
而江南士绅百姓经过多年挑拨激化,不愿意出钱出力出粮,又该如何是好?」
林泰来面带讥讽的冷笑道:「说得好像没有我,那些土财主就愿意出钱出力似的。」
李贽惊讶道:「原来你能看到这点?」
林泰来答话说:「所以我才要尽力把江南的财富丶产业集中在自己手里啊。万一遇到什麽事情,只要我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就行。」
李贽差点就问出,万一你也不想正确呢?不过有些问题是无解的,问了也白问。
林泰来有感而,人生第二次叹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高长江问道:「第一阶段舆情工作已经顺利进行,下面可以动抗粮了吧?」
林泰来拿出地图,斟酌了片刻后,指着东边说:「苏州的文章,要从松江做起!」
然后又说:「在苏州动抗粮,容易让我和辅这样的苏州籍敏感人物陷入被动,所以还是让松江府那边动起来吧!
估计最近辅他老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弄不好就要下台,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李贽虽然思想观点偏激,但真不是不问世事的隐士,对各种政治八卦很感兴趣。
闻言连忙好奇的问道:「辅申吴门怎麽了?为什麽不好过?」
「因为陛下那冬至立储的承诺!而现在距离冬至日只有半个月了!」林泰来说。
确实如同林泰来所预料的那样,自从林某人离京后,消停了两个月的朝廷又开始波涛翻涌了。
本来在来自河南丶湖广的警告下,清流党人是想休养生息的。
但是距离冬至日越来越近,如果清流党人对东宫问题半点表示都没有,那树立起来的「政治人设」就全崩了。
所以清流党人不得不起行动,一方面派了几个敢死队充当炮灰,上书直言进谏并请求立储。
另一方面,又强力挤兑方才履职两个月的礼部尚书罗万化,逼着罗万化带头对立储问题表态。
而罗万化本身就不是圆滑性格,受到舆论挤兑后,当即以礼部尚书身份正式上书,明确请求皇帝立皇长子为东宫。
万历皇帝看到奏疏后大怒,下旨罢免礼部尚书罗万化,旨意先到了内阁。
而此时,辅申时行因为身体欠佳,请假在家调养,内阁日常工作由大聪明王锡爵次辅主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