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萝躺在自己的床上,美美地打了几个滚。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荷香姐、冬麦,你们不知道,北疆好冷好冷啊,一盆热水泼出去,下来就是冰渣子。我不信,试了,掉了我一脑袋冰渣子,冷死我了。”
荷香和冬麦一个人伺候阮青萝换衣服,一个人端来热水。
“那么冷的地方,小姐你还去。你都不知道,夫人和妈妈都哭了好几回,眼睛都哭肿了,就害怕小姐在北疆受苦。你看看你的脸,那还有点小姐的样?”
阮青萝闭着眼,任由荷香和冬麦伺候,果然有人伺候就是舒服。
“呀,小姐的手怎么成了这样?还有着脸,这脖子。快,快把郡主送的香膏拿来,小姐这脸又黑又粗,还有手上满是茧子,比浆洗婆子好不了多少。这可怎么好?马上要大婚了,小姐是要当皇后的,难不成皇后的脸就这么黑?皇后的手都是茧子?”
荷香和冬麦两个人手忙脚乱,一个人把香膏涂到手上,一个人把香膏涂到脸上脖子上。阮青萝任由他们两个摆弄,起初还有点意识,渐渐的竟然睡着了。这一路太累了。而叶红袖早就睡着了。
随着阮青萝回京,大婚事宜开始往前推进。虽然国丧期间,但先皇有圣旨,有遗命,必须在百日内完婚,萧君慕阮青萝不遵旨,就是不孝。
礼部要忙晕了,一边是先皇的丧仪,一边是新皇的大婚,礼部尚书陈珂把人分成两拨,一拨办丧事,一拨办喜事。两拨人忙的人仰马翻。
先皇的棺椁先放在太极殿,他说过,要等萧君慕和阮青萝大婚,等阮青萝以孙媳之礼送他一程。
钦天监已经算好了黄道吉日,宫里派了两个体面的嬷嬷来教阮青萝礼仪。阮青萝本不在意这些,但想着将来要见那些命妇,要出席各种重要场合,也就跟着认认真真学。
梅氏和郑妈妈又开始忙碌,两个人整天上街,看见这个买一些,看见那个觉得是必须的。每次出门,莲心和荷香都跟着,几个人回来大包小包的,一包接一包。
每次置办东西,梅氏心里就难受。
“咱们的底子太薄了,就是可着劲儿给青萝置办,也没有多少东西啊。青萝是要当皇后的,嫁妆薄了,会让人笑话。唉,都怨我,都怪我无能。”
阮枫也自责,他是很没有创下什么家底。一开始在侯府,一月的月例少的可怜,后来进詹士府,有了俸禄,也没有攒下来。梅氏倒是有点嫁妆,但那也被侯府给搜刮的不剩多少了。
后来出事,他去莱州,家里更是艰苦。若不是青萝写书赚钱,他们娘仨能不能活下来都在两可。
梅氏说家底薄,怨她。不,其实最该怨的是他,是他没有做好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时至今日,家里的一切进项都是青萝的小吃店。
阮枫心里面难受,却还是劝梅氏。
“咱们把青萝养的这么好,那是多少嫁妆都代替不了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和北戎打仗,咱家青萝想出的点子,那得是多少嫁妆?”
梅氏听阮枫这么一说,想想又释怀了。是啊,光阮青萝想出来的公开拍卖和招标,这两样就让朝廷进项百万。北疆能打的这么顺利,有一半功劳是阮青萝的,这是多少嫁妆也换不来的。
夫妻两个难受一会儿,自我安慰一会儿。郑妈妈更甚,宫里出来的嬷嬷们休息的空档,郑妈妈就缠着两个嬷嬷,打听宫里的事,她是真担心阮青萝进宫后吃亏啊。
一生一世一双人,萧君慕只和阮青萝说了,外人根本不知道,郑妈妈自然也不清楚这些。郑妈妈就担心将来宫里再进了新人,阮青萝这刚直的性子吃亏。从古至今,皇宫里头,从来都是新人笑旧人哭。别看现在皇上对自己家小姐好的不得了,小姐还立了那么大一个功劳,帮着皇上打胜仗。
可是等过了几年,小夫妻俩过了新鲜劲儿,宫里再有新人进,自家小姐可就惨了。
郑妈妈一手带大了阮青萝,阮青萝就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操心,谁操心。
相比于郑妈妈的焦虑,桂花胡同阮家总算吃到了苦头。当年趾高气扬把人家撵出去,现在人家一朝飞黄腾达了,他们这边歇菜了。
刘氏现在隔三差五往关帝街去,为的就是和梅氏套套近乎。总归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就算过去闹成那样,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反正自从阮青萝被赐婚后,她天天往阮府去,梅氏又是个好说话的,抹不开脸把她撵出去,她就厚着脸皮天天蹭。总算是有了成效。阮青英的婚事有了着落,男方虽然不是高官之家,但也是殷实门第,就是那家的少爷屡试不第,二十多岁了连个功名也没有。
因为关帝街阮府蒸蒸日上,桂花胡同阮家也沾了点光,男家托了媒婆上门提亲,阮青英听说了男方的条件,鼻子一哼不乐意。刘氏却没有由着阮青英的性子,她算是看明白了。
借着阮青萝这股东风,赶快把阮青英嫁出去。男方看到阮青萝的面子上,肯定不敢难为阮青英。只要阮青英不太过分,男方也不敢把阮青英怎么样。
不管他们和阮枫怎么闹别扭,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姓。隔房的四叔家的孙女和五叔家的孙子都有了好家,还不是沾了关帝街的光。凭什么隔了房的人都能沾光,他们本家沾不了光。
刘氏好说歹说,总算把阮青英劝同意了。男家也送了聘礼,因为国丧期间不能婚嫁,两家就约定了,等国丧期满就成婚。
刘氏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如此一来阮青英还能在家里再待上两年多。
阮松对这一切,不闻不问。他知道刘氏整天往关帝街去,也知道女儿的婚事是沾了阮青萝的光。包括大女儿阮青霞在婆家现在也挺直了腰杆。一切都是关帝街阮府的缘故。
但阮松就是不愿意松口,他没那个脸,只能这样抻着。
还有件趣事,当初梅氏的嫁妆还有四样没要回去,裴元秀的两样还了。阮青萝做主又送给裴元秀了。还有一幅字帖和玉雕送子观音像被阮青霞的婆婆送给了上司的夫人。阮青萝被先皇赐婚后,阮青霞的婆婆立马去把送子观音给要回来了,还亲自还给了梅氏。
阮青萝当时没见阮青霞的婆婆,这种人见风使舵,最是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