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恰好是金军下岗,放松警惕吃晚饭的高峰期。
杨再兴觑准场地上无人走动的时机,几个“鹞子翻身”,便到城墙基下。
未几,他运气调息一下,双手足便附贴着墙壁,施“壁虎游墙”功夫爬行起来。
这种上乘绝技,以精湛内功配合炉火纯青轻功相互支撑,身体每一个扭动弯曲动作,关乎双手攀爬制高点和双脚足踩踏点,恰到好处的一致平衡力,倘若没有高深的内外家功夫,是办不到的!
时间不久,杨再兴已攀爬上了三丈高的城墙,纵身从垛口跃上城道。
城道上堆放各种军需设备,有擂石、弓箭、矛盾弯刀等应有尽有。
杨再兴无心睱顾,借着朦胧月色,眺望城头城里,但见里面场地宽阔,灯火辉煌。金军三五一伙来来往往;沙场铁骑、战车等凶器有条不絮置放,房屋繁多四处座落,却不晓得宋徽宗置身哪一间。
杨再兴苦笑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如此宽广,房屋之多,得且危机四伏,若非有人引领,要想见宋徽宗皇上,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话虽这样说,可他义无反顾地飞身下城墙。
藏身在铁骑马厩旁,候等时机!
候等间,杨再兴忽瞥见远远有一个马夫打扮的伙计,肩上挑着二个盛满水的水桶朝这边走来。
杨再兴暗自窃喜道:“来的正是时候!”
等那马夫走近,杨再兴蓦地闪身扑上,骈爪如钩扣住他的咽喉命门要害,沉声在他耳畔道:“要想活命别岀声,否则,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他肩上的水桶“啪”的掀翻,水撒一地,但很快渗入地面,只留模形湿地。
那马夫大骇,心头砰砰剧跳,欲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可当他听到杨再兴说话是纯正的汉人口音时,不禁喜岀望外问道:“大侠,你是宋朝人?”
杨再兴阅人无数,对于这种油腔滑舌套近乎的小人,他不愿搭理他道:“放老实点别耍嘴皮,俺问你,北宋“徽钦”二帝关押在什么地方,带俺去见他!”
那马夫申辩道:“大侠,老夫就是和“徽钦”二帝被金鞑虏羁押至此的臣子曹勋。。。。。。唔,非常时期鱼目混珠邪正不分,凭谁也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好吧,老夫带你去见皇上,你就知道老夫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屈于现状,因他也不晓得杨再兴此来要见皇上有啥“目的”。
杨再兴冷冷道:“这年头谁相信你们这些奸侫小人的花言巧语,快走!”为了提防马夫的偷袭,杨再兴与马夫搂头搭肩走,外人看起来他们很“亲热”,实则已扣住他咽喉与胸口的“膻中”穴道。倘若马夫稍一使劲袭击,杨再兴先下杀手,置他于死地!
好在马夫一路老实行走,未曾有异样举动。
路上偶尔有金军查问,马夫硬着头皮说杨再兴喝醉酒,扶他回房歇息。
时间恰好吃饭,有人喝醉酒是常有的事,金军便不再追问,任甴他们走,却一时忽略了杨再兴没有一点酒气。
马夫带杨再兴七拐八弯,穿行房屋和房屋间距的径道上。
约摸走了半盏热茶时辰,来到一处久经失修,破损裂缝、夯土筑垒围墙的半旧新平房四合院。
马夫望着四合院,努努嘴道:“唔,大侠我们到皇上住宿啦。”说着伸手推开破旧柴门走进庭院,颤声叫道:“皇、皇上有人来看您了!”
声犹未毕,正房屋传来宋徽宗凄哑回声:“曹勋是你吗,天这么晚了,还有谁来看汝呢。”他说话,却未见他人出门。而宋徽宗叫的名字,果然和马夫自己说的一样。
说话间,杨再兴与马夫一并走进宋徽宗的卧室。
杨再兴溜睛四顾,但见房间和一般平民房的长宽,裂缝残痕错参墙壁上,一排排高矮不齐,状若菱形的铁钉子上,挂满墨迹丹朱未干的诗词书画,想来是刚写、画好挂上去晒干的。
房正中摆放几张旧木椅和一张矮脚饭桌,饭桌上面整齐倒置放着几个碟碗;临座靠山墙边的睡床,被褥折叠有序,一张似茶几又似书案台座搭放睡床前。
宋徽宗正埋在光线昏暗的牛油灯下伏案奋笔疾飞写着什么,对适才曹勋的叫话似乎置若罔闻。
曹勋热泪涔涔,泣道:“皇、皇上,您就不能放下笔看一看他吗?”
宋徽宗听声辨别得出曹勋遭人挟持入房,立刻顿笔,抬起头看的一刹那,杨再兴已认岀前天在“凌柳飞墨”酒楼里见过的那个“他”!
当即他一把推开曹勋扑身上前,“扑嗵”跪倒在地,悲切唤道:“皇上,南宋抗金元帅岳飞麾下的罪将杨再兴,前来看望您!”
宋徽宗闻话,浑体震颤,脸色唰地煞白,结巴讶然道:“你、你。。。。。。。”他很难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更不相信在五国城,这狼窝虎穴竟然会有南宋通天本领的飞将军前来探望自己!
宋徽宗以为在作梦,忙伸指进嘴一咬,很痛且钻心,方明白不是作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真!
登时,他双眼一红,浑浊泪水滚滚翻眶滑落,一下抛掉手中狼毫,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跑上前,一把扶住杨再兴,声音哽咽道:“快快请起杨将军,快快请起杨将军。。。。。。!”一阵阵酸楚袭来,他抑制不住低声沉郁地泣哭起来,多少难堪的奇耻大辱,多少风雨沧桑,多少个日日夜夜翘期盼,化做一腔悲泪洒下!
杨再兴哽咽道:“皇上、皇上你、你折煞末将了!”
站在他们身旁的曹勋,泪水淋淋道:“杨将军皇上心里苦啊!”
杨再兴啜泣道:“末将知道,大宋举国上下都怜惜皇上!”
:“怜惜皇上?哈哈。。。。。。”宋徽宗笑声悲凉,近乎泣腔道:“杨将军,朕赢弱无能,祸国殃民,让大宋子民任由金鞑虏蹂躏贱踏。。。。。。像朕罪债累累该诛该死之人,到头来还要大宋子民怜惜,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说着说着,触动锥心刺骨处,又忍不住失声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