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总算记起来谈灵瑟神乎其技的绘阵本事。
那时,她让谈灵瑟来玄阳门给自己打探情况,也是看中她这缩地千里、来去自如,这便问:“那我们是否能离开玄阳门?”
谈灵瑟摇首:“玄阳门所有对外地脉皆被堵死,普通阵法最多也只能在门内使用。”
司照眉目微凝。
仙门百家,会缩地阵的不止一二,但以铜钱布阵,确是星渺宗的独门技艺。他问:“你和苍萌翁是何关系?”
谈灵瑟:“他是我爷爷。”
只想打个马虎眼教主本人已经开始绝望了:大姐。让你糊弄两句没让你把底细全扒光啊。
她连忙找补道:“灵瑟是潜进袖罗教的细作,此事教内都无人知道,都是‘自己人’,望殿下能保守秘密……是吧灵瑟?”
“嗯。”
唯恐司照细究,柳扶微抢声问:“兰公子,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兰遇虽然还没从“我的宝儿就是阿飞”缓过来,既是柳扶微发问,他也得先按捺住蓬勃的好心情:“我也是满脑子浆糊呢……那会儿我是想去找表哥,远远看到啃星小道长,本想上去打声招呼,结果一凑近发现他鬼鬼祟祟不知想干啥?一时好奇心起……就也跟了上去。”
夜巡者甚多,兰遇的身手又不够敏捷,眼睁睁看着小道长蹿高墙而入,他索性攀上一棵树,再试图围观一下小道长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柳扶微奇怪道:“既觉有诈,你为何不出言提醒夜巡的修士?”
“我又不傻,他万一是你的同谋,不就是我的友军么?事实证明我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兰遇献殷勤似的往她身边靠,谁曾想,脑袋还没搭上她的肩,就被一股力道推开,整得他差点扭了脖子,“啊!”
见推他的自是他的亲表哥:“哥你干嘛?很痛!”
“说话就说话。”
“我和我的宝儿亲热碍着谁……”兰遇想绕开司照走到柳扶微的身边,发现自己好像就是绕不过去,“哥,你这样我真的会跟你翻脸的。”
司照一脸平和,仿佛写着“不妨一试”四个大字。
“嗳!”
柳扶微察觉到气氛不对,忙干笑两声:“兰公子,你先继续往下说吧。”
兰遇楸然不乐地揉了揉脖子:“我就在树上等了会儿,听到‘咚咚咚’的动静,没听出名堂呢,整个院子的树活了似的凭空生藤枝,‘歘歘’飚向那屋……然后我被那堆藤给卷了进去了,还挂门板上,你们猜我瞧见什么了?嗬——盘丝洞大战树藤精,滚油锅里撒了盐,炸开喽。”
“……”
柳扶微:“修饰的文辞能免则免。”
“别介,主要我一紧张就爱逗闷子。”兰遇道:“当时屋内一片漆黑,我只看到一人出现,手甩银丝,欲对床上的戈望将军下手,这时啃星小道长以树藤阻挠……”
外头的玄阳门弟子不时尝试闯门,就在他们破开藤萝枝之际,暗室内生出一道金光闪闪的阵法,兰遇骤然失重,急遽下坠……一坠就坠到了这雪林树丛之中。
柳扶微听到这儿,转向谈灵瑟:“这阵法是你所布?”
谈灵瑟颔首:“是。”
“你们今夜为何会出现在戈将军的房里……”柳扶微还想再问更多,又怕灵瑟自揭老底,“要不你精炼说两句。”
谈灵瑟思量一下,道:“今晨,梅不虚与几派掌门商议,欲行天地熔炉阵,召唤天书。”
此言一出,司照抬眸。
兰遇惑然:“天书?开来做什么?”
谈灵瑟道:“我曾听我祖父说过,玄阳门之所以能成为洞天福地,仙门之首,皆因十数年前曾与众仙门借此阵开过天书,梅不虚此番,是想故技重施吧。”
柳扶微难以置信:天书不是一种任意降临的存在么?怎么还可以召唤的?
她问:“这个天地熔炉阵又是什么?”
谈灵瑟:“天地熔炉阵,本是以地炉、以天为盖,聚四方之灵……总之,梅不虚笃定,开此天地熔炉,再以教主你为祭,可召唤天书。”
柳扶微简直了:“以我为祭可召唤天书?这糟老头子打哪来的依据……”
谈灵瑟耸肩表示不知,只道:“他们显然已知晓教主你已在玄阳门中,有诱敌之意。眼见他们就要查上门,橙心怕你暴露,心生一计,由她代你去探戈望一次,只要阿飞现身时你不在现场,自然能洗脱嫌疑。”
难怪刚刚醒来时,橙心不在身边。
柳扶微道:“她胡闹,你怎么不拦着她!”
这一急,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口气,司照看了她一眼。
谈灵瑟倒是理所当然:“教主若死,橙心不也活不成了?何况,她说她从未见过生父,若真躲不过此劫,也想在临死前见他一面,哦,她原话是,‘我想知道我爹到底长什么样能把我娘迷得七荤八素’。”
……这个清奇思路的确是橙心独有。
“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