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乍然昏迷,要么就是掐人中泼冷水,但眼下昏迷的是九五之尊,这些简单粗暴的法子,谁敢用?
好在,不多时,太医院的太医们背着个药箱,急急的赶了来。
太医院取了个青瓷小瓶,拔了塞子放在燕正天鼻下来回晃了晃,燕正天悠悠的睁开了眼。
“皇上,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温晋王率先上前急声问道。
燕正天摇头,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一番,最后停在温晋王身上,“王叔,朕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您刚才昏倒了,这会子太医们在商议着药方,您……”
温晋王话没说完,燕正天神色却是陡然大变。
是了,他之前是听说几位皇子被害的噩耗才昏迷过去的。
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都没了,储君之位……燕正天抬手一把攥住了燕正天的手,因为激动,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王叔,朕要去临华殿,朕……”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殿外响起宫人的声音。
燕正天扶着温晋王的手一僵,猛的抬头朝外看去。
而就在他抬头的刹那,无召而入的韦皇后已经一脸苍白三魂好似去了两魂半的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
“皇上……”
韦皇后喊出这两个字,便僵在了那。
前方,燕正天的目光恨不得能将她凌迟般,恶狠狠的看着她。
韦皇后停住了脚下的步子。夫妻多年,没有感情,却有了解。燕正天的这个目光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她的儿子却还活着。
储君之位,舍他取谁?
韦皇后忽然就想笑。
是啊,从此以后,在这后宫再没有人可以跟她的轲儿抢太子之位了吧?
她真的得好好谢谢贺兰馨,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贺兰馨替她达成的!
韦皇后想笑,唇角自然也就翘了起来,她松开扶着她的韦秀的手,莲步轻拾,缓缓上前,一脸沉痛的看着燕正天,“皇上,淑妃她将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都杀了。”
“毒妇!”
燕正天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只是,身子却是绵软无力的很!
“是啊,可真是毒妇。”韦皇后叹息着,在燕正天的榻边坐了下来,抬手将燕正天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不无温柔的说道:“臣妾真的没有想到,淑妃妹妹的心竟然能狠毒至此,翊儿没了,她竟是要让所有的皇子都给翊儿陪葬,非但如此,便是连宁妃,康嫔,林嫔……”
提起林嫔,韦皇后眼前不由便浮现起林嫔惨不忍睹的模样,饶是心性坚定如她,也少不得满满不是滋味,“皇上,您还没看到林嫔吧?”
燕正天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温柔可人的韦皇后。
他不关心什么林嫔,他只想知道,既然所有的皇子都死了,为什么二皇子却还活着?
“毒妇!”燕正天原本放在被盖下的手猛的探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韦皇后的手,嘶声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心难道铁打的吗?屿儿和玄儿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韦皇后前一刻还温柔不过的脸,一刹间便冷如冰霜,她下颌微抬,冷冷的迎视着燕正天,“明明是淑妃丧心病狂,您为何要将这一切怪罪到臣妾的头上来?难道,屿儿和玄儿是臣妾杀的吗?”
“既然他们都死了,为什么轲儿还活着?”燕正天喘了粗气嘶声吼道。
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韦皇后只怕一口气上不来,便要当场气死在这。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吗?
她的儿子再不为他所喜,可就因为他别的儿子死了,她的儿子便也该死吗?
韦皇后缓缓的将扶着燕正天的的手收了回来,目光像冰碴子一样,冷冷的注视着床榻上咻咻急喘的燕正天,“谁规定了,他们死了,我的轲儿就必须死?”
燕正天看着韦皇后,看着她冰冷的眸子。
“你对阿馨做了什么?你到底对阿馨做了什么?”
“皇上应该问问您自己,您对您心爱的女人做了什么?”韦皇后唇角噙了抹幽幽的笑,冷声说道:“皇上您错估了一个女人做为母亲的心,从前您错估了贺兰馨,今天您错估了我韦婧芬。”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韦皇后低头亲自上手替燕正天掖了掖他身上的被子,“臣妾原本还愁着要如何洗清轲儿弑兄的嫌名,出了今天这样的事,臣妾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大皇子的死,根本就是她贺兰氏弑子栽脏,燕翊是被她贺兰氏亲手杀害的,目的就是为了毁了轲儿的名益,好让轲儿无缘于储君之位,皇上您说是不是?”
燕正天摇头。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
韦皇后却是根本就不容他多言,掖好被子后,起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燕正天,“皇上还请以龙体为重,后宫之事,乃是臣妾份内之事,出了这样的事,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监管不力,淑妃又如何能得逞。原本应请皇上降罪,但此时却是缉拿淑妃为重,待一切事妥,臣妾自会来向皇上求责罚。”
话落,屈膝福了福,如来时一样带着人匆匆的离去。
偌大的殿宇,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燕正天怔怔的看着韦皇后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知道这个皇宫也罢,前朝的政局也罢,终于在这一刻,朝着不为他可控的方向展了。
喉间一股强忍了许久的腥甜,在韦皇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刹那,终于夺口而出。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