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步子一顿,他朝身侧的小人儿伸手,待小人抓住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后,妖娆的脸上绽起一抹浅浅的笑,轻声说道:“不了,坏人好事是要遭报应的。”
“可是……”如雪犹疑着回头朝身后看去。
可是,大巫你明明说了的容姐姐和燕哥哥有危险,我们得赶来救他们。你这样见难不救,真的好吗?
“怎么了?”感觉到身边小人儿的犹豫,蓝玉目光虽然仍旧看着远方,语气却是极温和的问道:“你想进去见见他们?”
如雪摇头,“不是的。”
“那是?”
“大巫,你说过的,容姐姐和燕哥哥有危险……”
“嗯。”蓝玉打断如雪的话,唇角勾起抹笑,轻声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如雪将她对圆溜溜的眸子瞪得越的圆了。
便在,她怔忡不解的时候,蓝玉已经手上略一使劲,一把托住了她,紧接着脚尖微点,下一刻,两人便出了高高的楼台,如一道红色的风影一般,往皇宫的方向掠去。
“如雪,杀人敢吗?”
“敢!”
“好,那帮大巫去杀一个人吧。”
声音渐远渐消散。
屋子里,一直蓄势待的燕离在确定外面人是真的离开后后,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目光一垂,落在双目轻阖沉沉睡去的容锦身上。
身下的锦被早己被两身上的汗水打湿,粘糊糊的叫人很是不舒服,他起身,抱起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拧起的容锦,却在一刹那,目光落在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上一抹深深的暗红上。
怜惜的在容锦光洁尚留有汗水的额头上落下极轻极浅的一个吻,他将她人连带被子抱到了一侧的软榻上,又转身打开了南边的一个大箱笼,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堆成几人高的箱笼里都挂满了色泽艳丽的华服美衫。
随手拿了一件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燕离转身走至软榻边的容锦跟前,将斗逢替她系好后,想了想,又重走回那张雕花紫檀木床前,一把扯了大红锦褥随手一团塞在了胸前,这才转身抱了容锦转身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时,目光却是被殿门上一朵浅白的小花吸引。
他可以确定,在刚才在他和容锦来的时候,大红门廊上并没有这朵白色的小花。
那这朵小花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适才那不告而别的人所留下的!
对方是谁?
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朵小花?
一边想着,不由自主的空出一只手摘了门上别着的那朵白花。
花才入手,一股清清泠泠的冷香顿时沁人心脾,而花香所到处,整个人如同被洗筋伐髓过一般,说不出的清醒舒畅!
“这花好香。”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嘶哑的靡靡之音。
燕离一惊,不由垂眸看去,对上容锦朝他看来的目光。
“怎么醒了?”燕离轻声问道。
“嗯,原本浑浑顿顿的,身上也……”容锦脸上绽起一抹粉红,目光轻瞥,轻声说道:“后来好似有股冷冷的气息像冰雪一样突然就窜进脑子,紧接着我就醒了。”
燕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白色小花递到容锦手里,轻声说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容锦伸手接过那朵白色小花,许是夜风太凉,如蝴蝶飞舞般的白色花朵微微颤动着,让人有种下一刻便要展翅高飞的感觉。而她那句“喜欢”还来不及出口,突然的,握在手中的花朵如同有生命般抖了抖。
“这……”容锦怔怔看着在手里慢慢舒展开,一瞬间从花朵变成蝴蝶不像蝴蝶,蛾子不像蛾子的东西,失声道:“燕离,这是什么?它像不是花。”
就在她话声才落,那被她捏在手里的“花朵”突然的便翅膀一振,像根羽毛般朝远方飘去。剩下目瞪口呆像个泥塑人一样的容锦,怔怔的看着渐渐消失的白点。
“是白荻。”
耳边响起燕离轻浅的声音。
容锦恍然回神,抬头朝燕离看去,“白荻,是什么?”
“春天时候,它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是一种形如蝴蝶的花朵,等春天过了,经厉夏、秋两季的沉淀生长,冬天,它便像只蝴蝶一样四处飞舞寻找一种叫作荻的植物依附。所以称它为白荻!”燕离说道。
容锦脑海里闪过一个种叫“蝉花”的东西。
秋天的时候,树上的蝉钻入土中,变成蝉蛹,有一部分虫在羽化前却会被冬虫夏草菌类寄生,而当生活条件适宜时,就开始萌成菌丝体,吸收虫体的营养,最终虫体被菌丝体完全占有而只剩下一个躯壳。等到来年春天,菌丝体长出地面,顶端开花,便成了药用价值极高的“蝉花”。
只是,蝉花最终成为没有生命的植物,不似这白荻却从没有生命变成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