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候府。
容宜州送走端王,正欲回转身召集府中幕僚商量对策,门房的小厮急急的跑了进来。
“候爷,宫里来人了。”
容宜州一顿,还没等他醒过神来,便看到冯寿领着两个小公公朝他大步走来,容宜州头皮一麻,顾不得多想,连忙大步迎上前。
“冯公公,您来了,可是宫里皇上有什么吩咐?”
冯寿对容宜州抱了抱拳,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小内侍吩咐道:“你们陪着陈太医去灵堂。”
“是,公公。”
小内侍让到一边,容宜州这才现三人身后还有太医院院陈季庭。
“候爷,下官奉圣谕来给老夫人验身。”陈季庭抱拳对容宜州说道。
验身?!
容宜州只觉得当头一个巨雷,炸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候爷。”
耳边响起冯寿的声音。
容宜州恍然回神,他怔怔的朝冯寿看去,“冯公公……”
“候爷,圣上有旨,宣老候爷和您入宫觐见,还请候爷让人请了老候爷出来,随洒家进宫吧。”冯寿说道。
容宜州觉得随着他的每一下吞咽,喉咙那似乎都有种被针扎的感觉。
容锦敲凳闻鼓鸣冤,陈季庭来给母亲验身,皇上召他和父亲入宫觐见……容宜州目光茫然的朝冯寿看去。嘴唇微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候爷……”
冯寿眉宇间渐现不悦之色。
“公公,请稍后,我这就使人去请了家父来。”容宜州总算是回神。
他本欲请了冯寿去花厅入坐,但冯寿推说皇上那等着复命,不敢耽搁。容宜州无奈,只得一边让身边的小厮去松鹤居请容敬德出来,一边使人去内院给唐氏送信,他请了陈季庭借一步说话。
“陈太医,家母已经入棺,您看这事……”容宜州试探着对陈季庭说道。
陈季庭掀了掀眼睛皮,朝容宜州看去,一脸惊诧的道:“候爷的意思是,人已入棺,这身便不验了?”
“不是,不是!”容宜州连忙摆手。
“那候爷的意思是?”陈季庭很是不解的看向容宜州。
容宜州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陈季庭是皇上最为信重的御医,他如果肯从中周旋一二,便算不能扭转乾坤,但也不至于就任人宰割,但……容宜州对上陈季庭没什么表情的脸,讪然的笑了笑。
好在这时,派去松鹤居的下人用软舆抬着容敬德出来,容宜州对陈季庭和冯寿揖了揖,迎了容敬德上前。
“父亲……”
容宜州才要开口,容敬德却是抬手打断了他,“下人都跟我说了,即是有圣谕,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
容敬德脸上的笃定和自信不由便让容宜州愣了愣,但,眼下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冯寿还在那看着,陈季庭也等着去灵堂验身!
“容方,你留下招呼陈太医。”容宜州对容方说道。
“是,候爷。”
容方上前请了陈季庭往灵堂去。
容宜州和容敬德则上了府门外备好的马车,一行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冯寿有自已的马车,容宜州和容敬德同乘一辆马车。
容宜州撩了帘子,朝行走在前面的冯寿的马车张望,脸上是难以遮掩的忐忑不安。
“你怕什么?”
身后响起容敬德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容宜州差点以为容敬德没有失明,他霍然回头朝身后的容敬德看去,但当对上容敬德蒙着纱布的眼睛时,他脸上绽起一抹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放了手里的帘子,往后一靠,目光幽幽的看着扬着下颌,努力感受光明的容敬德。
没有得到容宜州的回答,容敬德蹙了眉头,脸上绽起一抹不悦之色,沉声道:“你怎么不说话?”
“父亲!”容宜州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做?”
容敬德扬起的下颌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一般,只到许久以后,他才慢慢的转动着僵硬的下颌,神色虚无的朝容宜州看去。
“为什么?”他翘了唇角,给了容宜州一抹讥诮的笑,冷冷道:“你到现在还来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很早以前就告诉你了吗?为了你,为了舒儿,为了长兴候府……”
容宜州摇头,打断容敬德的话。
“为了我,为了舒儿,为了长兴候府?”容宜州嗤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种话父亲就别再说了,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圣上的雷霆之怒吧!我们出门时,陈季庭已经去了灵堂替母亲验身,母亲的死因,很快便会大白于天下!”
只是,让容宜州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并没有使容敬德看上去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他却在父亲脸上,看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只猫守在洞边,等了许久终于将洞里的老鼠给逮住了!
“父亲,你……”
容宜州的话被马车外小内侍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