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只怕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他记得从前跟随先帝爷征战北齐时,两阵交锋,因为兵力悬殊,当时的北齐护国公主就曾经让人趁风势施放了这种毒药,结果明明本来胜卷在握,不想,最后却输得极为惨烈!
那个小丫鬟难道是北齐人?
容敬德一瞬间心生肃然,北齐皇室的护国公主最擅制毒血蛊,凡是经她手调制的毒药,若她不给解药,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容方,你去请了候爷来,我有话问他。”容敬德说道。
容方脸上顿时生起一抹犹疑之色,“老候爷,候爷他,他在前院有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容敬德怒声喝道。
容方不敢隐瞒,连忙道:“永宁郡主的人上门要接了老夫人出府,候爷正在前方与永宁郡主交涉!”
容敬德顿时就想起,自已产生幻觉前,长富好似跟他说过,皇上有赏赐容锦郡主府的事!这个孽障,才得了座郡主府,就跑来跟他抢人?真以为她自已是什么龙子凤女不成了?!
“抬我去前院,我要去看看这个孽障!”容敬德怒声道。
容方看着容敬德被纱布蒙着的眼睛,有心想说,老候爷您还是这里歇着吧,前头交给候爷处置便是,但几十年的老仆,自是明白,他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罢了,这府里的差事一日比一日难当,主子怎么吩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怎么做吧!
“是,小的,这就让人抬了软舆过来。”
话落,便转身让下人去抬了软舆过来,小厮将容敬德抬到了软舆上,一行人往前院走去。
没有想像中的吵闹,更没有想像中的大打出手,前院很安静,安静的就好似没有人一样!只有走近了,才会偶尔的听到几句冷冷的话语声。
“候爷,我家郡主说了,您不愿交出老夫人也可以,那就请您与她去大理寺解释解释,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说话的是吴保兴。
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与曾经的主家成了仇人!
容宜州看着穿一身重孝的吴保兴,他对吴保兴并不陌生,但这样与他分庭抗礼,寸步不让的吴保兴却不是他所熟悉的!
只是,没有时间让他把眼前的吴保兴和记忆中那个见了他总是一脸和气慈爱陪着笑脸的吴保兴区分开来,他已经被那句“去大理寺解释解释,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的话给惊得半响都张不开嘴。
母亲是怎么死的?
母亲是被父亲亲手毒杀的!
容锦在告诉他,要么让她把人接走,要么就将长兴候府的龌龊事,大白于天下!
容宜州额头生起薄薄的一层汗,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挺直了背脊,脸如寒霜的吴保兴,咽了咽干干的喉咙,一夜的不眠不休,嘴里长满了燎泡,别说是说话,就是这样一个吞咽的动作,都让他痛苦不堪。
好半响,容宜州干巴巴的问道。
“是不是,只要我把人交给你带走,一切就这样了结?”
吴保兴冷冷的挑了眼身前的容宜州,脑海里响起出门前,容锦交待她的话,“他要是问你,是不是人带走了,事情便了了,你只管跟他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想不了了之,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候爷,”吴保兴清了清喉咙,淡淡的道:“郡主让小的带句话给你,杀人偿舒,欠债还钱,想不了了之,这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容宜州不由得便猛的后退了一大步,虎目一瞪,便要作,但对上吴保兴一身的重孝时,那怒斥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告诉容锦,她若是一定要将母亲接出府,就让她踩着我的尸体将母亲接出府吧。”容宜州一字一句说道。
这……吴保兴看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容宜州。
这是要耍无赖?
还真是容家的血统,打不赢,说不过,就耍起了无赖。
吴保兴看着容宜州,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前不住的翻腾,他真恨不得拿把刀上前剖开,看看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娘啊!是那个为了他,不得不放弃自已的女儿,一辈子活在内疚里的亲娘!
他不说替她报仇,竟然连让她干干净净的走完这最后一程都不同意!
“爹”跟着吴保兴来的福娃,扯了扯他爹僵硬的像块石头一样的手,轻声说道:“既然候爷不肯放人,我们也不能把候爷怎么样,先回去请示郡主吧!”
吴保兴深吸了口气,点头,牵了福娃的手,转身便要走。
身后却霍然响起一声厉喝。
“给我把这些背主的奴才统统拿下,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这声音,吴保兴很熟悉。
他握着福娃的手霍然一紧,转身朝正由下人抬着来的软舆上的容敬德看去。
“父亲!”
容宜州看到容敬德的一瞬,不由便呆了呆。
他知道父亲出事了,可是,怎么会……容宜州顾不得多想,急急的赶了上前,对正努声喝斥下人,让下人拿下吴保兴父子的容敬德说道:“父亲,不可以。”
“你滚开!”容敬德对着容宜州声音响起的方向怒声喝道:“你说你有什么用?你好歹是堂堂的个候爷,让个奴才在你跟前吆五喝六的,长兴候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