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双手递上一本册子,还有荷包玉佩一类的东西。
李行驭接过册子,垂眸翻看。
赵连娍也想看,但又惧怕李行驭,不敢上前。
好在李行驭看完之后,随手将册子递给了她,继续查看其他东西。
赵连娍翻开册子,仔细看了两眼,便认出来,这是一本账册。
好像是军饷的账册,因为上头罗列着一众人的姓名。
但又不太像用来军饷的,因为后头的银子数目比兵士们平日的军饷高多了。
且后面还附录有家址、家中几口人,父母妻子如何,十分详尽。
她捧着账本思量片刻,明白过来,这应当是放抚恤金的册子,账本上记录在册的人名,应当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心不由有些沉重。
因为父亲和大哥、三哥都是军中之人,她太了解这些兵士的家眷平日过得是如何提心吊胆了。
人去了,他们的悲痛也不是抚恤金能抚平的。不过,抚恤金也算是一种安慰。
“看出什么了?”
李行驭将手里东西都放回去了,偏头看她。
赵连娍摇摇头,顿了顿问:“为什么每个人的抚恤金数额,都记了两种?”
前面多,后面大概是前面的一半,这账目她看不懂。
李行驭乌浓的眉眼泛着嘲讽之意:“后面是从每个兵士抚恤金里克扣的银两。”
赵连娍闻言,不由睁大一双瑞凤眸,既惊讶又愤怒:“高江宏是东北监军,怎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抚恤金是将士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是他们的家人日后生活的一点保障。
高江宏这个畜生,要有多狠的心,才能下得了这样的手?
“事实上,他就是做出来了。”李行驭比她冷静多了,抽回她手里的账本,慢条斯理地交给十四:“放回去。”
“为什么?”赵连娍盯着李行驭。
若非害怕他,她现在就要将账本抢过来,这是高江宏贪赃、目无王法的证据,这本账册只要被呈到陛下跟前,高江宏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只要除了高江宏,大哥应该就安全了。
“你没留意,他记那账册,用的是谁的笔迹吗?”李行驭偏头看她。
赵连娍怔了怔,她还真没留意,她取过账册翻开,仔细一看,小脸霎时白了。
这账册上的每一个字,用的都是她大哥赵玉樟的笔迹写的,横锋、侧锋几乎一模一样,难辨真伪。
“还有这个。”
李行驭递给她一个信封。
赵连娍这才现,原来高江宏身上还有一封信。
她抖开信纸看过上头的寥寥数言,不由脊背生寒。
这信,用的是太子的名义,言辞中几乎全是褒奖她大哥的,暗指金银已经收到了,许诺登基后,定然会重用大哥。
不用仔细想也知道,这信上字迹自然是模仿太子的了。
用贪墨抚恤金的事,害死大哥,还连带着给太子一击,一石二鸟,朱曜仪真是用得一手好计谋。
李行驭将信纸叠起来,收进信封递给十四。
“我要检举他。”
赵连娍看着李行驭,手微微抖,她自己也不知是害怕的,还是气愤的。
理智告诉她,不能激怒李行驭,但情理让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行驭将到手的证据又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