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岁小的女郎约莫也是十三四岁,自夏柠上车便一直盯着她看,夏柠就笑:“我脸上有东西吗?妹妹怎这般盯着我?”
小女郎听到问话脸上微微有些绯色,似是有些羞涩,倒是一旁的妇人笑着答道:“平娘是觉着女郎你生得太好看了,所以才一直盯着你,别说平娘,便是我活了这么些年,看着你都有些移不开眼呢。”
说着,她又看向莲姬,道:“妹妹是这位小女郎的母亲吧,我和平娘也是母女,我唤鹂姬,因着嗓子好听,原先在奉县一户人家做歌姬,妹妹你呢?这位小郎君也是你的孩子吗?”
因着对方言辞温和,莲姬便也介绍了自己三人的来历,双方将生辰年月一算,鹂姬较莲姬小上两岁,平娘却是比夏柠大上一岁。
平娘知道自己年岁略大,心里高兴,便对夏柠说道:“你该唤我姐姐的。”
夏柠笑着应是。
鹂姬也在一旁凑趣,喊了莲姬一声姐姐,还顺带摸了摸安奴的小手,心里暗叹,多么好看的小郎君啊。
双方初识,都有意处好关系,车内的气氛自然融洽和乐。
平娘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待夏柠拉着她多说了会儿话,两人变得熟悉起来,她便也跟夏柠叽叽喳喳起来,到底是小娘子,这年岁正是活泼的时候。
两人的母亲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舞姬,身份经历大致相似,这开了话茬,一时间倒也停不下来。
夏柠便趁机问:“妹妹也是被那位女使寻到的吗?”
平娘点头,跟夏柠说了女使来寻自己的过程,鹂姬也在一旁插话,道:“正是这样,我当年千难万难求了主家郎君生了平娘,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平娘的父族竟能寻来,还答应带我一起回去,虽说这是好事,可我这心里总泛着嘀咕,也不知这一遭到底是好是坏。”
说着,她拉住莲姬的手,
道:“姐姐也知道,咱们给人当歌姬舞姬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主家手里,半点不由人,咱们自己命苦也就罢了,可像平娘和阿宁这样懂事乖巧的小娘子,叫人如何忍心看她们命途舛恻呢?所以啊,那位女使找来的时候,我心中高兴极了,我的平娘,将来也是贵人家的女郎了。”
为此,只要对方愿意带走女儿,即便要她自戕她也是肯的,不过对方行事出乎意料,竟一并带她同回王都,这让她欣喜之余,心头不免惴惴。
莲姬倒还没想这么多,不过她同样为女儿感到高兴。
听完这些,忽地,平娘突然冒出一句:“这样推算,我和阿宁妹妹会不会是同父所出的亲姐妹?”
这还真有可能!
于是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些。
鹂姬还向莲姬母女透露了一个她们不知道的消息,夏柠听后大吃一惊,追问道:“您说那位女使,是纪王后宫中的内使?”
“是啊,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嘛,便一路小心留意打探着,听说那位女使唤丹,我听人叫她丹女使,是服侍纪王后的宫中使女。”
纪王宫?夏柠觉得有些荒谬,这跨度未免太大了,昨日她还是宛城一个舞姬之女,今日就和纪王宫扯上了关系,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因由,才劳动这样身份的人不远千里前来寻她。
莫非她是纪国王上流落在外的亲女不成,不过看丹奴对她们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想来也不大可能。
多思无益,夏柠索性放下这茬,掀开车窗上的毡毯一角,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车队行进约莫已有一个多时辰,此刻她们已经到了宛城城外,入目所见是一片荒林,寒风吹过,树上枯黄的残叶在空中打着摆子缓缓落下,冬日肃冷,可见一斑。
大车旁骑马护卫在侧的男人察觉到动静,转头看了夏柠一眼,猜度着对方的身份,她下意识向对方扬起笑脸,继而乖巧地掖好毡毯,缩了回去。
男人心中微动,觉得这小女郎怪乖巧的,看着和他家中的女儿年岁相仿。
车队晃悠着又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有军士招呼她们下车休整,丹奴也走了过来,让她们去不远处解决内急,夏柠往四野一看,不远处正好有个缓坡。
几人轮流放风,没过一会儿,待她们从坡上下来,便见那些扈从在埋锅造饭,干粮大概是预先准备好的,只稍微热热,烧些滚水,便可以吃了。
她们这车一人被分了两个麦饭团子,夏柠坐在车前边啃边看着不远处的丹奴,她正和为的一个男人说话,男人时不时点头回应,接着便冲所有人大声吆喝一句,意思是接下来的路程要加快行进度,务必要赶在岁终祭神之前回到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