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田说了个好,转头去办了,翡翠院是西北角门附近最破烂的院子,常年没有人住,下雨天还漏雨,不过这次罗田也理解将军的做法,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要不是怀着身子,直接一碗药下去,用草席卷了扔出城外就得了。
锦绣院的院门突然从外面被锁上,只开了个能送吃食的窗口,暗卫也撤去了,只留下两个家丁守在门外。
等里面的人醒悟过来时,院子里面空空荡荡的,紫烟冲到门口,使劲地拍着大门。
“你们这帮贱奴,竟敢软禁夫人,我们要告诉将军,不扒了你们的皮。”紫烟是最知道将军有多疼爱自家小姐的,连鲜果子的皮都细心地帮小姐剥去,再送到小姐嘴边,她几次都看到将军还帮小姐擦嘴,真真是疼爱至极。
将军这是拿自家小姐当女儿养呢,虽说这段时间将军一直在那两个妖女那里,可哪个男人没有妾室,以色侍人的贱妾而已,小姐才是将军心尖上的人,当初将军为娶小姐,可是连前夫人都悄悄除了。
这不就是给小姐腾地方吗?
就算如今任家没了又怎么样,将军这样的人又不靠小姐的母家,他就是定京城最大的官,将军疼爱的从来都是小姐这个人。
林嬷嬷也走了过来,她倒没有大喊大叫,虽然不知道把门关上,封锁锦绣院的是罗府的哪个主子,但她直觉今天肯定生了什么事,是她们几个不知道的。
她从门缝里看到院外有两个人守着,看上去是熟面孔,于是一个递上二两银角子。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从那个送饭食的小窗口接过了银角子,只说了一句:“刚刚将军从锦绣院出去了,我们看到将军没有进去,只在花厅前停了半刻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错了什么。”
一听这话,林嬷嬷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紫烟不知道生什么,她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那几句听不得的话,也是说得极小声,连她坐在旁边也只听到一两个字。
将军又不是有千里耳,想到这里,她脸色顿时苍白,将军确实没有千里耳,可这么点距离,将军肯定能听到啊,将军又不是常人。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又说了一句更让她们心痛至极的话。
那人说道:“将军说了,明天一早,你们把东西全部搬去翡翠院,这里要腾出地方给将军和先夫人住。”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寒气直冲脚后跟,小姐管家两年多,如何能不知道翡翠院是个什么情况。
她们身娇玉贵的娇小姐就这样被人弃之如敝屣。
紫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扶起腿脚软的林嬷嬷,两个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慢慢地往花厅而去。
夏嬷嬷看到她们二人脸色这么差,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啦?”
任盈盈也是一脸的不解,不过她没有出声,只以为又是钱氏今天出来作怪了,从克扣饭食,到克扣衣物,如今连院门都锁了。
她真的就不怕将军吗,真的就以为罗府如今就是钱氏一手遮天了吗?
任盈盈一直很自信,她不信自己不能翻身。
可接下来林嬷嬷的一句话,差点震得她当场晕倒。
林嬷嬷说:“小姐,我们完了,将军什么都听到了,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胡说八道。”
任盈盈不解地问:“不是钱氏作怪吗?嬷嬷,究竟生了什么事,什么将军都听到了。”
林嬷嬷哭着说:“小姐,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将军就站在花厅门外,什么都听到了。”
任盈盈如被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她知道完了,她触到了罗大力的底线。
任家没了已是雪上加霜,除了人家两个儿子罪不可恕,哪怕是他不看中的儿子。
她看了看林嬷嬷,脑子里嗡嗡响了几下,然后就晕倒了。
“小姐,小姐。”几个人慌忙把小姐扶到床上,夏嬷嬷冲到门口。
她轻声求门外两个家丁:“可不可以叫府医过来看一看少夫人,她刚才晕过去了,她毕竟怀着将军的孩子。”
两个家丁犹豫了,看将军刚才的脸色很不好,但事关子嗣,他们决定还是去问一下将军。
罗大力刚休息了一下,喝了杯热茶才恢复过来,正准备去找钱氏要回王氏的饰,听家丁的问话,只回了句:“由得她们自生自灭吧,明天记得一早就搬去翡翠院,你们找几个帮忙搬一下。”
这话的意思那个家丁听懂了,就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搬去翡翠院,那地方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不过听说任氏的嫁妆很多,家丁的眼中有些光。
夏嬷嬷听了他的回话,腿一软几乎站不起来。
回过神来又不由得一阵庆幸,她和林嬷嬷幸好今天都在院子里,她们略懂医理,能接生孩子,这也是当初夫人让她们两个做陪嫁的主要原因,她们如果今天出了院门就再也进不来了。
将军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小姐好过了,搬到那破破烂烂的翡翠院,靠她们几个女子,又没个会武的,如何能守得住这泼天的财富。
不行,还得去找回任家留给小姐的两个车夫,那两个人是老爷给小姐挑的,是老爷当年救下的,两个都有功夫在身,能保护小姐。
搬到翡翠院,破是破了点,不过那里有个角门,只要收买了守角门的人,日后出门就方便很多。
夏嬷嬷脚步踉跄地回到花厅,扶着桌子坐在那里,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她脑子里却又不停地转着,想着如何自救,如何保护小姐和小姐腹中的孩子。
萧奕寒收到暗卫传来关于罗大力的消息时,谢晚秋正坐在旁边,萧奕寒处理政事从来不避谢晚秋。
他知道谢晚秋心懒,对政事并无兴趣,也就听听,如果有什么好建议,就会对萧奕寒说,这些建议在外人看来,都是萧奕寒自己想出来的。
不过罗大力家里生的事确实让谢晚秋感到意外。
她给萧奕寒续了点热茶,然后说道:“罗大力那边事儿还挺多,让人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以后再听到罗府谁死了,也不吃惊了,他家的人也太闹腾了。”
萧奕寒已经懂得她说的过山车是什么意思了,连长宁也时常把过山车这词放在嘴边。
他抿了口茶:“可不就是坐过山车吗?尽折腾,东一出西一出的,还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罗大力是我看得最走眼的一个,原以为他是最敦厚老实,性情稳定,哪知道他是最不稳定的一个。”他又说了一句。
谢晚秋点点头:“不过,他能下手杀了那两个巫族女子,这点倒是好事,那两个女子肯定也是蜀地的,和楚将军相比,这罗将军的定力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心狠手辣这一点倒是过了楚将军。
从王氏开始,到任大小姐,再到巫族女子,说弃就弃,他好像对哪个女子都没有用过情。”
“他杀了巫女就是和巫族南长老他们决裂,也好,不造反了就让他再活几年,等除了巫族再慢慢收拾他。”萧奕寒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心野又不忠之人不能重用,不,是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