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看到了……可,不是说鬼都没有影子吗?这越大人身下是有影子的啊……”
这一夜皇宫内外生了太多事情,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好像如堕梦中一般。
远在十堰山外的金碧大营中。胡锦旗正在看一本兵书,施成杰忽然不请自来地进入帅营,神情严肃。
“胡大人,在下想请教大人明日出征的计划。”
胡锦旗挑眉道:“怎么?施大人是对在下不放心,还是有什么好点子要教与我了?”
“我们久攻十堰山不下,太子那边必然要震怒了。我刚刚收到太子的一条密令,责令我们必须明日攻破十堰山,否则你我就要提头回朝了。”
“原来是提头回朝,不是在军前以死谢罪吗?”胡锦旗合上兵书,“既然如此,施大人,请先帮我想一想明天如何才能一举破敌的方法吧。”
施成杰皱眉道:“胡将军原本在我朝威名赫赫,众人谁不敬服?为何此次出征却显得如此计拙?出兵疲惫,收军倒很快,就像是故意在拖延战况,贻误战机似的。胡大人,到底是虚名不实,还是你心中另有打算啊?”
胡锦旗看着他:“怎么?仗未开打,施大人倒像是要提前替太子问罪于我了?”
施成杰冷笑一声:“因为太子信中言明:若胡将军再不能有破军良策,这支人马只能由我代为号施令了。”
胡锦旗点点头,“终于到这一日了。”他起身道:“在下无才无能,早就想让贤于施大人了。从此刻起,施大人就请代掌帅印,明日便看施大人大破敌营了。”
没想到胡锦旗让位让得这么轻松,施成杰一愣,立刻沉下脸道:“胡将军,你是因为自觉无能才要让位,还是心无斗志而让位?”
胡锦旗笑道:“这有区别吗?反正无论结果如何,眼下这两万人是交给施大人了。如果不能破敌,太子殿下的死令该由施大人承担吧?”
施成杰嘴角挑起:“果然……太子说得一点没有错。你胡家早就有心抗命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将帅位推出。无才无能是假,逃避责任是真!”
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胡将军,休怪在下要放肆一下,先以太子令问你个畏战之罪!待破敌之后,会送将军回京至太子面前再由太子定夺!”
“怎么?施大人要抓我?”胡锦旗面露讶异之色。“施大人搞糊涂了吧?我虽愿意让贤,但不代表施大人有抓我之权。”
施成杰得意洋洋道:“我有太子密令在手,替太子行权,胡将军还是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否则一会儿动起手来,将军面子不好看。将军可是驸马爷,纵然将军不顾自己,也要为公主殿下想想……来人!”
他话未说完便一声喝令,大帐外立刻拥入七八名士兵。
施成杰道:“我知道将军武功盖世,这七八人大概你也不放在眼中。但是这营外两万军卒可不是将军一人可以对抗的。所以,请将军最好放弃抵抗,我也不会用铁链绳索什么的为难你。”
“施大人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我被施大人软禁之后,会不会突然暴病身亡,军前暴死?此后尸回京也要背着施大人给我的罪名和黑锅,任人唾弃却再也辩解不得?”胡锦旗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变得冷厉,“但是越大人想凭借两万兵马就将我胡锦旗囚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气沉丹田,虎目圆睁,同样大喝一声:“胡家军何在?”
同样是在帐外,呼应着响起一片高声响喝,而后涌进来的人,两人一组抵住之前的士兵要害,威风凛凛地控制住帐内局势。
施成杰震怒道:“胡将军这是要闹兵变不成?”
胡锦旗朗声大笑道:“说得好!兵变?我是军中主帅,你却说我要兵变?我纵然是要兵变,也是要拿下你这个假传太子口谕之人,以免两万金碧大军的性命断送你手!”
“我有太子密信!”施成杰急着便要从怀中掏出密信。胡锦旗一步上前,抬手便架住他那只胳膊,然后反手一拧,将他的双臂倒背身后,旁边立刻有人上来拿着粗绳将施成杰捆绑起来。
施成杰气得嘴上叫骂不断:“胡锦旗,你仗着自己是驸马身份在军中倒行逆施,不遵太子之令,可知下场……”
胡锦旗蹙眉嘀咕一声:“真够吵闹的。”旁人用一块破布堵住了施成杰的嘴巴,那叫骂声立刻就停了。
胡锦旗瞥着帐中那些被控制的士兵,冷冷道:“你们该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胡家的声名,今日之事,你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并不是主谋,我胡锦旗日后会向太子陈情事情的原委,所有责任我会一肩承担。你们若是想好好的,就不作声的退出去,日后无论天大的罪名都和你们无关。如果你们要死忠这施成杰,我也只有将你们一起绑了,和他关在一起,日后带回京城算总账了。”
那些士兵脸色灰败,纷纷低头请胡锦旗恕罪。
胡锦旗抬手一挥,他手下人让开,将这些人放出营外,也将施成杰拉了出去。
胡锦旗重坐下,又拿起手边那本兵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似的重看了起来。但他心里清楚,今日他拿下施成杰是兵行险招,如果裘千夜和褚雁翎那边拿不下南隐,此后就是极为凶险的结局。
不过他最担心的是锦灵……锦灵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平安吗?
锦灵是随着所有宫人们趁着纷乱跑出来的,她也是先去了月暖。看到那里的火势和满地的狼藉之后她亦被震惊到了。
她知道这件事一定和裘千夜他们有关,但是父皇不会真的死在大火之中了吧?她慌乱得到处找人询问,却不见任何人能给她有关父皇的消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时,身后有名宫女扶了她一把,小声说道:“公主保重,陛下还指望着公主现在主持大局呢!”
听得这声音,锦灵大喜,回头一把抓住那身后之人,急问道:“紫衣?我父皇呢?”
那说话的正是胡紫衣。她随着胡家兴堂而皇之地入宫之后就先来找锦灵。虽然定下的原则是不带锦灵走,可是也要安抚锦灵的情绪。
“陛下无恙。”胡紫衣在她耳边小声说,然后又捏了她一把,以防她高兴地叫出来,“陛下现在走密道被护送出宫了,这边你暂时演戏就好。”
锦灵听了这话,心中再无牵挂,长出一口气之后和胡紫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故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宫人们都纷纷围拢过来劝慰,锦灵只哭天抢地地抹泪,然后大声询问:“我太子哥哥呢?”
“太子出宫去了,一直未回来。”
“出这么大事,他却不在,后宫谁来做主?”锦灵又跳起来,怒道:“难怪父皇会遇害,都是这群没用的奴才施救不力!侍卫长呢?死哪儿去了?他自尽谢罪了吗?”
有侍卫小声道:“侍卫长奉命守在参合殿。”
“参合殿?哼!那里有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竟然他就守在那边,眼睁睁看着陛下被火烧死而不管?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说着,锦灵撩起裙摆,一溜小跑地直奔参合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