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衣道:“她违背宫规,擅自僭越去了禁地,被处死也是当然的。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就该知道后果。”
徐娇倩皱皱眉:“你怎么说得好像她死是理所当然似的,好歹是条性命……”
童濯心笑道:“紫衣的意思是: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富贵也好,贫穷也罢,绝非一生一世可以有定论的,但是若自己走邪门歪道惹了祸,那就是自食其果,老天都帮不了她的。对吧?”
徐娇倩默默垂下头,没有再反驳。
百花谷中来的家眷众多,各家公子小姐们齐到场,难免有年龄相仿的异性彼此春心萌动,借机亲近的。所以童濯心等三人走不出几步就能看到一些青年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胡紫衣忍不住撇嘴:“平时都矜持得很,到了这里就骨肉都软了。”
童濯心道:“他们怕被爹妈定下的亲事不是自己所中意的,早早地给自己觅终身,要说也能理解。好歹在这里的都是贵族子弟,也是门当户对的。若真能成就几桩美满姻缘,其实也挺好的。”说到这里,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拉了一下,一回头,就见越晨曦正在身后对着她微笑:“怎么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童濯心笑道:“你身边能少了围着你转的人吗?还缺我一个来向你请安的?”
“就会拿我打。”越晨曦看了一眼悄悄走远的胡紫衣和徐娇倩,“你们三人现在倒真是不错的朋友了。要说你们三人禀性各异,能成为知己真是不容易。”
“缘分天成嘛。”童濯心对他做个鬼脸:“我看着百花谷简直是个情人谷,偷偷来私会的各家公子小姐真是不少。你这次跟着来,该不会也是来相看未来媳妇的吧?”
童濯心仰着脸,一脸暧昧的坏笑看着越晨曦,越晨曦坦坦荡荡地笑道:“你别乱想了,我能私会什么情人儿?我是陪爹出来的,爹说日后若是殿试得中,今日所来之人会有不少是同僚,先认识几个总是好的。”
“朝中的人你认识的还少啊?”童濯心啧啧道:“现在朝里谁不认得你这个丞相之子?又都知道你是陛下心中属意的日后重臣,巴结你的人只多不少,还值得认识谁?”
她怕胡紫衣她们等得着急了,赶着要走,就又打了一句:“我得先走了,这满谷的姑娘们都瞪着我呢,我可不想害你揉碎一地芳心。”
越晨曦又忍不住刮了她鼻子一下,“濯心,你真是爱说笑,把我当成什么了?采花贼吗?”
“看你人长得俊,身份又高贵,想攀附你家高枝儿的女孩子当然多了去了。我说的难道有错?”
越晨曦默默望着她的笑靥如花,忽然叹了口气,伸手绾起她鬓边的一缕散,轻声道:“濯心,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童濯心见他这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生出好奇之心,“怎么?是你爹最近给你什么压力了?”
“不是……”越晨曦瞥了她一眼,又笑道:“算了,我和你这个小丫头说什么心事,等你长大些再说吧。”
“是咯,其实你也不过比我大四岁而已。”童濯心再扮了个鬼脸。
童濯心和胡紫衣、徐娇倩走到百花谷的深处,这里距离温泉比较近,明显暖和了许多,所以地上也不见冰雪,还有青青小草。
徐娇倩惊喜地指着地上的一处说道:“呀,这里还有铁莲花呢。”说着蹲下身,用双手小心拨开杂草,拔下头上的金簪,拨开土地,将几棵野菜连根挖了起来。
“什么铁莲花?”童濯心没见过这种野菜,也跟着看,“是可以吃的么?”
徐娇倩解释道:“这是一种野菜,名叫铁莲花,夏天凉拌了吃可以去暑热,清肺火,对身体有补益的作用。夏天的时候才会生长,每年我痰胜胸闷的时候,爹娘都会叫人挖了好多给我做了吃,就会好的。没想到冬天也能见到。这些我收回去,放在冰窖里冻着,明年再拿出来吃,也是很好吃的。”
胡紫衣抱臂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两个人兴致勃勃地挖野菜,说道:“你们两个人真是舍本逐末。这百花谷多少好风景,倒和野菜过不去。算了,你们挖你们的野菜,我自行去逛。”
“别着急嘛,娇倩身子不好,帮她备点菜,明年她也能少吃点药了。”童濯心一边说,一边也劝徐娇倩:“你也别贪多,毕竟是要放到明年的菜,再冰镇也不会那么鲜,这菜满地都长,还是吃来年的鲜菜更好。”
徐娇倩挖了一些,找出自己的手绢托放着,笑道:“这就好了。你们知道我爹是个清官,俸禄少,家里佣人也少,又没有别的产业赚钱。每年熬药都是我娘亲力亲为,我只恨自己是这么个病篓子,药罐子的身子,不能给爹娘分忧,连说亲的人都少,想来也是因为我这身子,婆家担心娶过去没办法帮人家生养吧……”
童濯心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你才多大,就想到嫁人生孩子了?说亲的人少也是因为你年纪还小嘛。”
“不小了。”徐娇倩叹气:“咱们三人中,你的年纪最小,所以没什么人来说亲,我今年都十五了,都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我表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嫁人了,十六岁就生孩子了。就说紫衣吧,她今年十六岁,亲事都要定下了。”
“什么?紫衣要订亲?”童濯心吃惊地抬起头看着胡紫衣,“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胡紫衣不悦地说:“捕风捉影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她倒当了真。”
“怎么是捕风捉影?都传说安平小郡王对你一见钟情,求自己的父亲去你家提亲,你们两家门当户对,年龄相仿,不是正好匹配?”
胡紫衣哼道:“那是个纨绔子弟,我可看不上,我和我爹娘说了,若是要把我嫁给他,除非我死!”
她竟这么坚决地向父母拒婚,让另两个姑娘听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