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妃眯了眯眸子,换上一副笑颜:“天色晚了,哀家也不请你饮茶了,翠儿,去热碗乳奶来,再配上一些酥胡桃,姑娘家都爱吃甜食。”
她熟络地挽起江檀的手,往暖榻走去。
“你头上的白玉簪子倒是不俗,是哪位手巧的匠人雕琢的,还是什么人送你的?”
经太妃这么一提醒,江檀后知后觉地往头上摸去。
方才知道霜叶那丫头竟是这般粗心,怎将二爷生母的遗物拿了出来,她生怕损坏了玉簪,便拔了下来握在手心。
“是一位友人的遗物,永宁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
刘太妃闻言笑吟吟的,单手撑着榻坐下:“早些年间,哀家弄丢了一心爱之物,瞧着与你这簪子有七八分相似。”
“今日一见,还以为是旧物自个儿长了脚找回宫里来了。”
说罢,暗暗观察着江檀的反应。
江檀应答自如:“原来太妃也钟爱淡雅素朴的玉饰,这簪子的雕刻手艺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来太妃的白玉簪,品相质地定要好上千倍。”
她的话说得圆滑漂亮,听不出什么破绽。
刘太妃闻言思忖着,此人若不是偶然间得了这个簪子,那便是心机深沉之人。
她将手掌摊开,继续试探道:“可否让哀家赏玩一眼。。。。。。”
江檀有些犹豫。
这玉簪毕竟是二爷的东西,擅自戴在头上,已是轻慢之举。
正巧此时宫婢端着乳奶跟点心来了,刘太妃叫她端起乳奶尝尝,里头加了些玫瑰露,格外香甜润口。
江檀只能小心翼翼地交出簪子,转而端起盛放乳奶的瓷碗。
刘太妃站起身子,靠近一盏宫灯细细端详着,唇边的梨涡越来越深:“是哀家眼拙了。。。。。。”
“看来哀家的眼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凑近了看才知半点不像。”
她摩挲着簪身上的雕纹,指腹微微白。
抬起头来,看向江檀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听安远侯府的沈夫人说,这永宁郡主是有些手段的。
一个自小养在他人屋檐下的孤女。
一个未出阁的待嫁姑娘。
又不像其他世家嫡女一样,自小便有教习嬷嬷在旁督导。
怎就能凭空生出执掌中馈的本事,将安远侯府上下百来号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谈吐落落大方,气韵行止也不输官家的几个女儿。
偏偏还是个郡主,想见官家太后一面也是容易的,谁知道她心里闷了什么坏心思?
嘉柔公主肯定是没死成的。
刘太妃有十足的把握。
定是那乳娘临阵倒戈,使了偷梁换柱的把戏,私自将嘉柔带出了宫。
拿个小宫娥的尸身糊弄众人,真以为自己会信么?
算算年纪,若嘉柔还活着,也早是妇人的年纪了。没准早已改头换面,嫁作人妇,生育子嗣。
一阵寒风不知从哪钻了进来,将屋中烛火吹得飘曳不止。
刘太妃越想越心烦,忽而对着宫婢呵道:“你是死人么,窗沿留了一道这么大的缝,不知道掩实吗?”